耳朵和脸颊迅速泛起了一层红晕,此刻他脸色苍白,这一点淡淡的红,就像是雪地里落了红梅一般醒目。
他急急转动灵气,压制住沸腾的气血。
瞬间抹去红晕。
他淡定道:“知道了。”
“大师兄不生气了吗?”她的黑眼睛里浮起了光芒。
“嗯。”
他转向一旁,藏好弯起的眼睛。生什么气,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鱼初月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琢磨。
他此刻必定是元气大伤。
从前他要越阶战斗时,总会从她身上取些血。后来,他渐渐便不舍得咬她了,无量天那次感受最深,他一次又一次抵开她的牙齿,不让她伤害自己。
其实他还是需要血的吧!
眼珠一转,她打定了主意。
“大师兄,有虫子爬我!”只听鱼初月低低地惊呼一声。
崔败回身望向她:“嗯?”
她皱眉呲嘴,用后指点着后衣领:“快,它要爬进去了。”
崔败不疑有诈,垂头望了下来。
白皙纤长的颈部令他眸色转深,视线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哪有什么虫子。
“嗯?”
她把手一勾,搂住了他的后颈,脚一踮,将侧颈送到他的唇边。
指间化出小小的刀刃,割开颈脉。灵气控制着伤口,缓缓洇出一□□人血线。
“大师兄,”她轻轻在他耳畔道,“虫子把我皮肤咬破了,别浪费啊。”
头偏开,天鹅般的雪颈带着少女清香,撞入他的神魂。
他无奈而隐忍地叹息一声,再难抗拒这样的诱惑。
薄唇覆上伤口,不知是吮还是吻。
她搂住他,口中溢出的轻吟更叫他意乱神迷。
许久,二人缓缓分开。崔败眼尾发红,鱼初月眸光迷蒙。
“大师兄……其实你这样……我一点儿都不疼,也不难受,真的。”
崔败缓缓舐去唇角那抹血痕:“嗯,看出来了。”
她垂下头,脸颊不住发热。
忽有一道流光从远处划来,带出清越的破空之声。
有人来了。
“大师兄,出事了!”一个男声传入洞府。
崔败长袖一拂,冰霜落下,给冰玉池覆上了冰盖。
双眼微合片刻,再睁开时,眸光恢复一片清明。
二人走出洞府,见到来者是濯日峰弟子,行色匆匆,眉眼间颇有些焦急。
“濯日子圣人醒来,狂性大发,大打出手,濯日峰弟子死伤无数!长生子圣人与纯虚子圣人令我唤大师兄过去,恐是灵药出了问题。”
崔败眯了下眼睛:“走。”
距离濯日峰稍近些,便能看见整座山峰之上处处燃着熔岩明火,与原本热火朝天的景象不同,此刻的濯日峰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战役之后的战场,放眼望去,处处流淌着岩浆,黑石上偶尔便能见着一蓬爆开的人形血花,触目惊心。
虽然仍是四处冒着炽热的硫磺蒸汽,但整座山峰却是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双脚落地,遍体生寒。
二人赶到之时,长生子和纯虚子早已把发狂的濯日子制伏了,合力将他封印在八卦禁制中,拖到濯日峰的中心广场,由十六道捆仙索牵制在广场正中。
濯日子鬓发散乱,此刻仍发着狂,正像不知痛一样,一下下猛烈地撞击束缚他的禁制。明黄色的八卦禁制被他撞起道道涟漪,暂时倒还算是稳固。
“崔败!”长生子瞬移过来,白眉紧锁,语速很快地说道,“快快快,快快看看濯日子到底怎么回事!”
崔败拨开他,走到广场中心,隔着禁制,与满目癫狂的濯日子对视。
“长生师兄,”一身富态的纯虚子虽然也着急,但天生一张笑脸,看起来便有些不紧不慢,“都这时候了,就赶紧把玉华师妹放出来吧!炼药一道,毕竟只有她才得了师尊真传,其他的事,可以稍后再议嘛……”
“别吵吵。”长生子道,“待崔败看完再说。”
纯虚子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退到一旁。
鱼初月环视一圈,见濯日峰的伤者都聚在不远处的大殿中,其余三峰的人已赶了过来,正在忙碌救治。
许多山岩都破碎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印形状,长度约有十丈,一望便知是濯日子在狂乱状态之下轰出来的痕迹。
走火入魔的圣人……已看不出圣阶的实力了。
鱼初月左右看了看,然后慢吞吞地走向濯日子那间倒塌了一半的黑石大洞府。
她心无旁骛,留神着周遭的所有痕迹。
细细碎碎的残迹在眼前迅速还原出了事发时的景象。
地面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凌乱脚印属于发狂的濯日子,他从洞府之中破壁而出,一掌一掌轰向左右,许多弟子被殃及池鱼,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与濯日子行进路线重合度较高的,是点滴鲜血以及零星的脚印,有轻有重。她的眼前幻出影子一样的画面,一个人踉踉跄跄在前面跑,发狂的濯日子在后面追,一路横冲直撞,将途中遇见的无辜者尽数杀死。
‘此人有疑点吗?’脑海中闪过疑问。
再看看。
她继续向前,来到了坍塌大半的洞窟中。
她曾跟着崔败来过一次,那时候,濯日子安安静静地躺在洞府正中的冰棺内,不像要暴起杀人的样子。
他是怎么破禁而出的?
鱼初月四下环视。
巨大的掌印像一扇窗,空落落地透进了外面的光线。
断壁上有踏过的脚印以及少量木屑,看来人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木屑?
头一低,只见断壁下方立着小半个书架,书架的上半截不翼而飞,断口呈现出规整的掌根形状。
看这痕迹,当是发狂的圣人隔空打出一掌,将大半个书架连同书架后的墙壁轰碎,留下个手掌形状的大洞。
书架底下渗出干涸暗红的凝固血渍。
老大一滩。
“嘶——”鱼初月眼角跳了跳。
书架后头应当有一具尸体。
她绕过地上的暗红血渍,偏头望向书架后方。
果然有一具被挤扁到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尸体,大约是个女子。
一个字,惨。
鱼初月默默道了句‘师姐安息’,正要望向别处,忽然一阵带着血气的腥风从书架后刮出来,正正拂中了她的脸。
鱼初月:“!!!”
她赶紧合起双手道:“师姐莫怪,我来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还原案发情景,给你一个公道。”
话音未落,又一股腥风从那黑漆漆的书架子后面拂出来,‘刷’一声,翻动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