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败神色淡漠,唇角微勾,轻声说道:“剑没有心。”
崔败顺势将剑一送,无妄碎成了漫天冰屑,纷纷扬扬,洒向大地。
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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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初月的心脏微微揪起。她知道,当初崔败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向她说起这个糟老头子的时候,心中对这位夫子其实是有情的。
崔败却并没有停留。
他姿态凉薄,转身时,收剑的动作堪称温和。
正是这一份温和,更将他周身的凉薄扩大了百倍。
他完全无所谓。
冰屑在他身后散成了一朵灿烂的花,他抬起左臂,五指一抓。
悬浮在不远处的三团能量体老老实实落到他的掌心。
手掌一合,能量体汇入他的身体,明亮的光芒在他腕脉处闪了闪,然后消失不见。
崔败侧头,望向他的鱼。
“鱼,走了。”
她瞬移过去,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他接住她,垂下头,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间,嗅她清香的发丝。
鱼初月悄悄抬起手,环住他的背。
明明看着瘦长瘦长的一个人,其实骨骼强壮,身体结实坚硬。
抱上去极有安全感。
她闭着眼睛,在月色下,与他一道缓缓降落。
她知道他在炼化能量体。解决了这团能量体,他便能彻底破译掠夺者针对这个世界设计的一切阴谋。
双脚踩实地面的时候,崔败也缓缓从!从她颈间抬起了脸。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扬起小脸问道。
崔败看了她片刻,很随意地揽着她,坐在了小山坡上。
“月色很好。”
“原来我不仅是灭世凶器。”崔败很平静地说道。
鱼初月忍不住把脑袋往下滑了滑,躺在他的腿上,凝望着他。
他轻抚她的发:“我,还是世界本源。既是凶器,也是本源。所以,我是前所未有的,最强大的本源。”
虽然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鱼初月还是结结实实地震撼了一下。
鱼初月:“……”她扬起了真诚的笑脸,冲着他‘嗯嗯’地点头。
“本源乃是最随心率性的自然意志。”崔败道,“我想看看做人是什么样子,便化出了人身,游走四方,遇见无妄。他说他是守护者,要教我做人,我见他有些意思,左右闲着也无聊,便与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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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一个‘玩’字,倒是很符合他的本性。鱼初月暗戳戳地想着。
“他说他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我能成为真正的人,为此他甘愿死在我的剑下。于是我杀了他。”崔败语气平静,“其实,他只是以那具准备好的身躯为容器,窃走了我的凶意,花上数千年时间,培养出第二件凶器。”
“就是万梧灵木!”鱼初月惊叹,“难怪那些根须都是灵气化物。”
“对。”崔败真心实意地叹息,“种一棵树,真是需要很久啊。”
鱼初月:“……”他感慨的点是不是歪了?
她清了清嗓子:“所以无妄是掠夺者?”
崔败道:“不错。他用那些很‘正确’的规矩束缚我,是为了扰乱我的天性。我背离自然之道,本源便会从我身上分离。我本无懈可击,直到本源分离,因果断裂,他才推衍出了命中注定能杀死我的人——也就是你。”
鱼初月张了张口。
崔败道:“无妄知道我有多危险。他不敢以身试法,便用能量体召来了第二个掠夺者,让这个‘第二人’带着能量体,夺舍了你。”
鱼初月愣愣地点头,目光放空:“所以,‘瑶月’从一开始,就是被前辈!设计的一个炮灰、替死鬼,在前方冲锋陷阵,为隐在幕后的无妄打开局面。”
“是。”崔败轻抚她的头发。
她缓缓转动着眼珠:“当初‘瑶月’进入守护者之域时,你正在……动本源?”
“对。”崔败广袖拂下,几乎将她整个罩住,他懒散地轻笑道,“当时我也不知实情,只以为我逮住了世界本源。这种脆弱危险的东西,自然是要吃掉才安全。”
崔败怜惜地凝视着她:“你已经不记得了。那一日,你的魂魄与我一道进入了空间裂缝,在方外之力袭来时,居然挡在我前面。我这一生,从未被人护在身后过。”
“再然后,本源与剑魂,你一半,我一半。”崔败懒洋洋地动了动眼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论是你杀了我,或是我杀了你,都会有一半本源被灭世凶器摧毁。只不过,我也时至今日,才知道本源与凶器,都是我。”
鱼初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他们连环套、套中套,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自相残杀。真是……凶险万分哪!”
真没想到,这世间安危,竟系在她这么小小一条鱼的身上!
“你竟不对我采取一些……措施吗?”鱼初月瞪着他。
崔败轻笑出声:“若你不是你,而是‘瑶月’的话,会被我抽干血液,吞掉魂魄,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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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初月想起了二人初遇时的种种。
此刻再回忆那些事情,真真是恍若隔世。
如今回头望去,才知道当初自己很骚包地拧着小腰,无数次用各种姿势与死亡擦肩而过。
“敢情我在生死边缘游走了好几回啊?”她装模作样,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崔败,你以后还会杀我么?”
月色下,这只鱼小脸虽有些苍白,神色却是无比动人。
神魂上的伤,双修可治。
崔败笑得坏入骨髓:“不,我只会让你……死去活来。”
霜光罩下,卷住一对璧人。
“崔……唔!”
月的光芒触到小山坡下光华流转的鞘,害羞得缩进了云里。
真是个特别美的夜晚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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