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眼瞥着崔败,见他面无表情,整个人好像丝丝冒着寒气。
她咧开嘴,嘿嘿地笑:“这明明是向日葵!那个,是食人花!不会取名字别瞎取啊。”
幽无命很不服气地瞪眼睛:“睁大你的鱼眼好好看看,这!花不像猪头?”
不明真相的蛾子王单独拎出了食人花画像,‘刷’一下摊在鱼初月面前。
鱼初月垂死挣扎:“……不,它不像!”
“没眼光。”幽无命傲娇地拧走了头。
幽无命压根没注意到崔败的死亡凝视,他匆匆收起了几幅画卷,好像被人多看两眼会看坏了似的。
“记住了吧?”他问,“很好认的咯。”
鱼初月觉得这个黑衣瘦男人是踩在崔败的狂暴线上反复横跳。
真他奶奶的好认啊。那猪头花,不就是崔败食人花的肖像么?
鱼初月嗯嗯点头。
幽无命一头雾水:“什么?”
鱼初月叹了口大大的鱼气:“没什么。”
幽无命其实也觉得这一人一鱼的脑子不大好使。
他自动摒弃了自己听不懂的部分,抱着胳膊踱向殿外。
“桑果上去之后,边境战争更加激烈了。他们害怕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小桑果。”幽无命道,“训练这只鱼,确保它可以在污染中生存时,再送它去高维位面。”
踱出两步,他偏头笑了笑:“强破封锁区,我的人会死很多。不要让他们白死。”
鱼初月心脏一沉,鼻子再次发酸。
这一下,她终于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找到惦记已久的反抗军了。
幽无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是有血和火的。
鱼初月带着一点哽咽,问道:“对方实力如何?潜入星域引爆污染的那些掠夺者算是什么级别?”
“实力啊……”幽无命唇角勾起略有些缥缈的笑容,“油条见过吗?所有死去的人,魂魄被捕捉,愿意像绵羊一样归顺的,往神光里一滚,新鲜鲜热腾腾便出锅了。”
鱼初月轻吸了一口凉气:“是蝼蚁、是炮灰。杀之不尽。”
幽无命的黑眸幽幽转向前方:“记得灭了战友的魂魄。”
轻飘飘一句话,却重逾千钧。
鱼初月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踏出蝴蝶王座,幽无命收到了玉简中传来的消息。
“走!吧,大西座爆了一片污染,正好让你试试水。”
二人一鱼穿越星空,来到了事发地。
远远望着,这一团玫红色的星云像是被牛乳泼过的玫瑰。污染密布大半片星云,触之即死。
掠到近处,鱼初月再一次见到了身穿红白相间华服的小青年王卫之。他垂头丧气地悬在虚空中,高高的马尾辫蔫不拉叽地趴在脑后。
王卫之抿抿唇,重重垂下了头:“是我的失误。”
幽无命幽幽叹了口气:“不是失误,是自大。知情不报,守着几处种子星钓鱼呢?你钓得到么?”
王卫之耳根发红,自知有错在先,也不敢替自己分辩。
“罢了,”幽无命摆摆手,“去边境吧,杀个百八十年再回来。”
视线再一转,看见了崔败。
“这这这,这不是走狗么!就他!蝶王,将我引开的就……”
幽无命一脚把他踹到了天边,回过头,虚伪地冲着崔败笑了笑:“属下不懂礼数,崔兄不要见怪。”
鱼初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以为崔败与他同病相怜,都开始称兄道弟了。
幽无命转向鱼初月,客套地揖了揖:“鱼嫂,污染凶险,千万当心。”
鱼初月:“……多谢蛾弟提醒。”
幽无命眼角一顿乱抽。
崔败拍了拍她的尾巴,取出一张松松软软的棉被,把她的人身裹起来,背在背后。
“去吧。”他轻拍她的鱼身。
她忽然有些舍不得。
游出一段,他手掌的触感仍留在她的身上。
五指修长,略带薄茧,干燥微凉。
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些不可说的片段。就是这双手,那样有力地钳着她的腰,让她连求饶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鱼尾舒展,本就红彤彤的纹理更是鲜艳得要滴血。
她摇头摆尾,很快就靠近了污染区域。
虚空中像是糊了厚厚的奶油。
金与白两种光芒交织闪烁,混成了一种独特的,华贵又腐朽的颜色。
‘这玩意儿不像是能吃的啊!’
鱼初月狐疑地撅起鱼嘴,小心翼翼地薅了极小极小的一口。
整张大脸都皱了起!来,准备迎接一波辛辣灼痛。
想象中的不适感并没有来临。
她愣愣地转了转眼珠,咂巴着嘴回味片刻。
这像是……被滚烫牛乳泡过的干馒头片!
“唔……”
大红鱼巨尾一甩,整只钻进了污染区。
崔败的瞳仁不禁微微收缩,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
幽无命难得没有露出可恶的笑容。他安安静静地悬地崔败身边,凝视着大红鱼消失的地方,眉心亦是隆起一个小小的‘川’字。
大红鱼进入白金色的浓厚污染区域,大半天没有任何水花。
就在崔败隐隐按捺不住想住动身之时,忽见一片金白茫茫之中,‘哗’一下扬起了一个巨大的鱼头。
她把两只通透的前鳍架在身前,弯着一对大鱼眼,冲着崔败含糊不清地喊道:“唔……大咘噜……吼吼吃!”
鱼身一转,她迫不及待地一头扎了回去,巨大的鱼尾‘啪’一下甩过,溅起了星星点点的污染光雾。
“粗心鱼。”崔败无奈地低低一叹,掠向被她甩出污染区域的那些金白水花,手一抓,优雅地抿入唇中。
幽无命:“??!!”
他狐疑上前,有样学样伸手抓向神光污染。
“滋——”护体黑焰蓦然爆发,替他抗下了伤害。
黑眼珠转了几圈,他慢吞吞地凑到崔败身边,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