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的缺失让年少的她觉得在许家生活的日子是幸福的。那里没有打骂没有家暴,每个人都对她和和气气,让她不用心惊胆战的过日子。后来喜欢上许谨修,她又觉得能跟他多说一句话被他多看一眼是幸福的。好像那是世界上最甜的事情,无论她心情多恶劣,只要能受到他的关注,都能在瞬间被治愈。
直到后来她退婚断了许家那层关系,接着在海边遇到那个人。进而对幸福感有了深刻的体会和认知。
原来幸福是一种平静但是很饱满的情绪。它可以发生在任何时候,不用小心翼翼的看人眼色,不需要如履薄冰的担心会不会被人讨厌。它可以是讨价还价买到想要的东西,可以是一顶插着红玫瑰的草帽,也可以是一盏承载着梦想飞远的孔明灯。
幸福很简单,却又难能可贵。因为遇到对的人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夏轻眠咽了咽酸涩的嗓子,缓缓抬头,“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喜欢就去找他啊!”
“可他……”
林竹音了然,“不回信息就怕了?先喝酒,一会胆子起来了直接给他发视频!小样还治不了他了!”
……
二十罐啤酒喝完,夏轻眠有了醉意,但变得更加固执了。手机抱在怀里,不肯打也不让林竹音碰。好像谁敢动就弄死谁。
林竹音没辙,又下去买了瓶四十度的白酒,想着实在不行先把人哄睡着。
可开门进了屋就听见夏轻眠硬着舌头发语音:“我不回信息是因为没想好,你不回我信息是什么意思?!”
“好好好不联系你是我不对,可我已经说了回申城见面你竟然还无动于衷!”
“苏立冬你敢不回信息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不对是再也不喜欢你了!”
“你这个混蛋!”
林竹音:“……”
原来这人喝多了是这个画风的吗?
夏轻眠趴在茶几上,两手垫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机看。好像下一秒那里面会跳出个男人。
几分钟过去仍旧没有一点动静。
林竹音皱眉,有点后悔为那男的说话了,这么能摆谱。
“小眠……”
刚想劝夏轻眠回房间睡觉,却见她一个猛子坐起来,恨恨拿起电话拨了语音通话出去。
铃声持续响起,十几秒后电话接通。
夏轻眠和林竹音皆一怔。
“苏立冬,我……”
彼端安静片刻,果断挂了电话。
“……他挂我电话。”夏轻眠转过脸,语气不可置信且委屈巴巴,“臭王八蛋。我以后再也不要搭理他了!”
—
夏轻眠以为这次还会喝断片,但是没有。第二天在宿醉的头痛欲裂中想起了昨晚自己的迷惑操作。
每句话都无比清楚的在脑海重现,甚至连哀怨的语气都分毫不差。
好像在遇到苏立冬后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许多事都超出了原本的轨道。夏轻眠将脸埋进被子里,无声哀嚎。
她到底都干了什么?!
“小眠,你醒了吗?”林竹音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见她一脸懊恼便猜到怎么回事,当即也没多说,只忍着笑道,“先出来吃早饭吧。”
“……嗯。”
昨晚下了一夜雪,铺满了城市的各个角落。今天艳阳高照,明媚的阳光落在雪上亮得刺眼。
夏轻眠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面上不显,可对苏彻挂电话的行径仍旧耿耿于怀。
林竹音不着痕迹的瞄她一眼,清清嗓子说:“你一会儿回家还是去研究所?”
夏轻眠回神,有气无力到,“回家。”
“阿姨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对了我妈说改天让你去家里吃饭。”
林竹音笑,“好啊,我可太喜欢吃阿姨做的菜了。”
夏轻眠僵硬的弯弯嘴角,“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一顿饭在闲聊中很快吃完。已经十点多,林竹音还要去店里,夏轻眠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两人一起下了楼,电梯里林竹音缓缓询问,“上次我跟你提的相亲,你考虑的怎么样?”
这事她想了一早上。本来夏轻眠能遇上个喜欢的人她很欣慰,如果有个好结局相亲的事必然作罢。可昨晚那家伙连电话都不接,摆明了没有继续的想法。
即便没看到那个人,她其实也感觉挺可惜的。夏轻眠从海市回来之后变了不少,虽然瞻前顾后的性子还在,可鲜活了很多。会闹会笑,有什么话也知道找人倾诉了。这让她整个人都立体起来,相比之前的死气沉沉,如今更加有血有肉。
楼层一下一下变换,狭小的空间里始终保持安静。夏轻眠摸着口袋里的电话,神情怔仲。
叮——
电梯门开启。寒冬的风迫不及待地窜进来。她打了个寒颤,缓缓回神。
“好啊,找时间见个面吧。”
忘记一个人的方法就是认识下一个人。总有人会填补那块空白,让她忘记那个男人。
.
与林竹音分开后,夏轻眠径直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玄关处放着许多营养品,各式各样五花八门。
“妈,有人来家里了?”
夏沁雪正在接电话,闻言冲她摆摆手,有些紧张地回了自己房间。
“刚刚是苗苗的声音吗?”电话那端的人问。
“……嗯。”
“你可得告诉她注意点蒋风来,一出狱就四处打听你们的消息,肯定还想去找你们。”
夏沁雪紧紧握着手机,脸色一寸一寸变得惨白,“他不是还有两三个月才出来吗?”
好友在那边说:“听说减刑了。不过你放心,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和苗苗在哪里,他蹲了十多年大牢,想找到你们不是件容易的事。”
安慰的话在人六神无主的时候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夏沁雪稳了稳心神,声音透着紧绷后的嘶哑,“你说的对,我和小眠连名字都改了,他一定找不到我们。”
当初逃难似的来到申城,除了现金之外她们什么都没有带。户口靠许家迁了出来,随后她和小眠都改成了现在的名字。那个垃圾脱离社会生活十年,想找她们并不是容易的事。
挂断电话,夏沁雪做了几个深呼吸,打开门神色自然的走了出去。
夏轻眠刚剥了个桔子,掰一半递给她,“刚跟谁讲电话呢?”
“你徐姨,很久没联系找我聊聊天。”
以前在老家生活的时候,这个徐姨帮了不少忙。给夏沁雪找工作,调节家庭纠纷,甚至在她遭受家暴的时候帮忙去妇联申诉。
这是夏轻眠十五岁之前遇到的唯一一个好人,也是童年鲜少感受到的温暖。
夏轻眠没多问,指着玄关的东西道:“这是哪来的啊?”
“我买的。”
“买这些干嘛?你想吃可以告诉我,我去买就行了。”
“不是我要吃。”被电话内容弄得心神不宁,夏沁雪差点忘记要做什么,“许老住院了,你一会儿提着这些东西去看看他。”
夏轻眠没吭声,直到咽下最后一瓣橘子才应到,“哦。”
“你出差那段时间……”夏沁雪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钩针,有些欲言又止,“许谨修来过几次。”
“他来干什么?”
“就是过来看看。上次我不是住院了吗。每次来都拿了好多东西,我没收,都让他拿回去了。”
夏轻眠听得眉间皱起一座山丘。以前不见他这般殷勤,就在解除婚约前还出口冷嘲热讽。现在这一出又是给谁看。
“他何必。”反正她不领情,并且很反感。
夏沁雪明白这道坎没有那么快过去,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还惦记着好友说的话,总有些心神不宁。
放下钩了一半的椅子脚套,以开玩笑的口吻问:“音音上次不是说给你介绍相亲对象,有眉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