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爆炸那天受到惊吓,差点动了胎气的辅导员杜春晓,一个是担当会议主持的副校长毛锐敏,一个是治安学院的讲师郑玲玲,当时找她了解情况时,她还对杨捷赞不绝口。
吴静不肯说出自己的同伙是谁,因此只能采用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因为爆炸物上提取到了一个指纹,所以舒浔要做的就是筛选出一批接近过讲台的人,收集他们的指纹去做一个对比。
为了不打草惊蛇,舒浔简单介绍了一下她们的来意,很快问出在负责布置会场的十五人中,有五人接近或者直接触碰到讲台,他们搬动、擦拭过讲台、布置了话筒、试音以及在讲台上摆放假花。五人中有四名男生,据说他们来到礼堂是两手空空,连包都没带,基本可以排除,唯一的女生负责擦拭讲台,帮她提水的男生说,这个女生手里除了一块抹布,没有别的物品。
不请自来到礼堂的十人中,接近过讲台的只有舒浔认识的那三个人。副校长毛锐敏在讲台前站了一会儿,不到一分钟就走了,他没什么动机,手里也没拿什么奇怪的东西。杜春晓挺个大肚子,因为他们年级有五名学生会成员被抽来布置会场,作为辅导员就跟过来看看。她当时站在讲台前面试话筒,随身携带的包一直放在音控室。郑玲玲说自己当时恰好路过会场,随意进去瞧了一圈,站到主席台的讲台那边摸了一下上面的花,看看是真是假。
这些人中,看上去竟然没有一个有机会把爆炸物放在讲台抽屉里。
有多少犯罪分子,都是在表面上的不可能中,用掩人耳目的方法创造一个可能。左擎苍不就是在一个个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中,大胆滴找出一个个可能吗?
舒浔打量着接近过讲台的几个人,最后,把用来拓印指纹的油墨放在杜春晓面前。
杜春晓捂住肚子,脸色骤然煞白。
左擎苍把吴静送上警车再走到201教室时,看见学生和老师陆陆续续从教室出来,脸上带着惊恐和不解。走进教室一看,杜春晓捂着脸,肩膀抖动着,像是哭得很伤心,而舒浔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
左擎苍抬了抬眉毛,绕到杜春晓面前,瞥了一眼她的腹部,了然后又是一阵惋惜。他抬手搭在舒浔的肩膀上,将杜春晓面前用来取指纹的油墨放回舒浔手里,继而对杜春晓说:
“我建议,你去自首。”
——这是左擎苍最徇私枉法的一个建议了。
杜春晓红着眼睛,抽泣着问舒浔:“你为什么知道?”
“如果我带着一个那种体积的东西,又没有机会藏进包里,我只能选择随身携带。”舒浔望着杜春晓的肚子,语气中也充满了惋惜,“无论藏在哪里,凸出来那么大一块,看上去都十分怪异,除非是你这样的孕妇。你能轻而易举把它藏在肚子下面,宽大的孕妇上衣或者裙子能帮你遮住它,当你站在讲台试话筒时,只要把手伸到裙子下面把它拿出来放进抽屉里就大功告成。”
杜春晓落寞地垂下眼睫,苦笑了一下,“原来……原来还是暴露了……”
事已至此,舒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吴静要一个人把罪责担下,她质问左擎苍的“难道你喜欢看到更多的家庭因此破裂、更多人因至亲被抓感到痛苦?”原来是这个意思。
吴静同情者杜春晓的经历,为了让她和她肚子里的双胞胎能逍遥法外,安安稳稳免收牢狱之灾,以万念俱灰的身心,选择顶下所有罪过。谁说杀人犯统统丧心病狂呢?有些杀人犯,比被杀的那个人还善良百倍呢。
杜春晓忽然想起点什么,急切问:“吴静怎么样了?她……”
舒浔看了左擎苍一眼,回答道:“她想帮你担下所有的罪,可惜没有成功。”
“她昨天打电话给我,说事情被发现了,叫我不要联系她,在外人面前也假装不认识她,我就知道她想……”杜春晓的双手交握着,紧张又纠结,“吴静很可怜,她是迫不得已的……我也是。”
左擎苍离开了教室,选择不继续往下听,大概是想给杜春晓留一点女人的尊严。
舒浔放柔了嗓音,问:“你和吴静,是通过杨捷认识的,对吗?”
杜春晓点点头,想起过去,她打了一个寒颤,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我没考上辅导员之前,原本是杨捷的学生。杨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他胁迫我们的手段基本是一样的,想一想,他就是吃准了我们不敢往外说。只是我没有想到,一个女人满足不了他,有天他叫来了吴静。他逼迫我们一起……后来我听吴静说,她已经被杨捷控制好几年了,生不如死。”
“你也害怕那些照片公之于众?”
杜春晓羞愧地低下头,“我非常害怕,想远离杨捷。可是他威胁我,还把我关在那个密封室,折磨我,放很多乱七八糟的录像给我看,其中还有动物……他说如果我不听话,就学录像中那样,我怕死了,求他暂时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