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衡的眼眸漆黑,瞳孔沁着一丝冰冷的光,那怪物果然奸诈狡猾,他曾经发作过三次撕心之痛,那怪物都沉住气没有动作,直到这一次,他蹲好了点儿才又稳又快的跑上来。
他捏紧手中木牌——既然他没死,还卷土重来,说不准已经更加强大,他敢直接上去,除了本性狂妄,只怕又多了两分胜算。
此时顾不得那些了,危机再现,他必须立刻动身去找蒙蒙。
……
人界,丹州。
虞笙?
慕蒙快速回头和路照辛对视了一眼,而路照辛也正睁圆了眼睛看着她。
他们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都看清了彼此的震惊。
虞笙?
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虞笙?
慕蒙就在虞笙身边,动作不方便,她不露痕迹的使了个眼色,路照辛很有默契的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若无其事打开,垂眸看见瓶中的那气息发出了极其微弱的莹白色光芒。
这就是了。
路照辛掩唇咳了两下,不着痕迹地冲慕蒙微微点头。
慕蒙的心沉沉的直坠下去——这就是他们要找的虞笙。在此之前,她曾经想过虞笙过得不容易,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光景。
看一眼都觉得心下不忍。
慕蒙不敢表现出什么,只在心中默默的叹息:没找到虞笙之前,她忧虑,就怕找不到逢息雪便不惜命地跟着去了,找到虞笙之后,她更觉得担心:这可怎么跟逢息雪说啊。
虽然还不知道虞笙具体经历过什么事,可刚才不过听了几句,就知道她必定承受过难以想象的非人折磨,慕蒙脸色难看地咬了下唇,目光落在虞笙露在外边的一双手腕上。
那对手腕本是纤细雪白,但上面却有好几圈触目惊心的可怕瘀痕。
罢了,她身上指不定有多少伤,再为难也得先带回去将伤口处理了再说,慕蒙这般想着,拉过虞笙的手柔声道:“那我就叫你笙笙了,你不用怕,我会护着你,你以后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也不必担心会给我添麻烦,只安心跟着姐姐走就好,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
虞笙眼角眉梢无意识地浮现一层浅浅喜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显然仍不放心,又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小脸一片深深的忧虑,“姐姐,那个为首男子父亲是丹州知府,在府内养了一批私兵,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如果你因为护着我而被他盯上报复,我就万死莫赎了……”
“我才不怕他,来,我先扶你起来。”慕蒙音色极温柔,她不知道虞笙身上哪里有伤,生怕碰到了她又隐忍不说,只能动作很轻的将她慢慢搀扶起来。
然而虞笙实在虚弱至极,本就脸色苍白如纸,柔软的嘴唇上只有一点点血色,刚一站起来忽然双腿一软,一下直直晕倒在慕蒙怀中。
路照辛眉目不忍,一脸严肃:“我背她走吧。”
“别了,还是我来吧,万一她等会醒来会害怕的。”慕蒙没同意。
路照辛想了想觉得慕蒙说的也有道理,看看她们,又看看地上的人,压低声音说:“蒙蒙,那你们先走,找地方安顿下来,我把这里收拾了再去找你们。”
到底死了人,不能就这么扔着不管。更何况刚才虞笙也说了,这几个人不是普通家的公子,如果处理的不够妥善,恐怕还会有些其他麻烦。
“好,”慕蒙什么都明白,点点头,神色有些歉然,“这本应该是我负责的事,倒是又麻烦你了。”
路照辛切了一声,眼睛中带着亮晶晶的笑意,不轻不重瞪她一眼,“跟我还说这么见外的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哎,你也别内疚了,幸亏你管这事了,要不然我们就错过虞笙了。而且别说,就算你不出手,我也要忍不住了,谁不想剁了这几个杂碎?说到底,他们能死在你手上,那是他们有福气啊。”
路照辛很不屑地瞥了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仿佛怕脏了眼睛一样又把目光挪开,盘算了一下,说道:“我看这样,反正已经出手干扰他们的阳寿了,也不在乎这几只魂魄如何,他们几个我暂时扣押下来,等到时候交给逢息雪处置吧,他这会儿不在,过后看见虞笙这样子必定郁愤难当,也算让他再出一口恶气。”
慕蒙没想到他这么讲义气,都有点不放心:“能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是鬼王,是王,又不是奴隶。人鬼两界的规矩我守了这么多年,一次错都没出过,就这一次谁能说我什么,害,就当我喝多了。”
路照辛应当也是真气到了,挥挥手说的轻描淡写。想了想,神色又重新变得凝重,“不过……是不是现在应该告诉逢息雪,让他过来?”
慕蒙最愁的就是这件事,在心中掂量片刻——许多事情亲眼所见和转述的冲击力还是有差别的,虞笙现在遍身伤痕,甚至衣不蔽体,这么把逢息雪叫过来,和直接在他心上捅刀子有什么区别。
他撕心之痛那么严重,只怕会疼的生不如死。
她慢慢摇头:“先等一等,逢息雪使一个瞬行决,不出半柱香就能过来。可虞笙现在这个样子,我怕他看了承受不住,先让我把她带回去,处理好身上的伤再说。”
路照辛明白,点头:“我知道,那快去吧。”
……
有路照辛这个朋友,慕蒙对人界的规则已经摸得很清楚透彻了,手里又有路照辛给的银票,她直接买了一座院子,不出半个时辰便安置下来。
慕蒙不晓得虞笙体质如何,毕竟她现在还是人族,经脉与他们不同,她不敢贸然用灵力为她疗伤。思来想去,只好请了一位大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