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说着话,蓦然听见门口有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是盛元霆赶到了。
他身穿玄色轻甲,连常服都没换,这副打扮在人界肯定显得有些奇怪,慕蒙迎了几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问道:“盛大哥,是不是我信上的言辞有些急迫,你怎么没换身衣服?”
“不是的,刚好在西边处理事情,离这里并不远,便直接过来了。”盛元霆笑了笑,抬眸看见遮青站在那里,微微行了一礼,“遮青公子也在,好久不见。”
遮青微笑还礼。
慕蒙将诅咒之事简单提了提,盛元霆听得眉心皱起:“我天族之人竟会给用诅咒这等恶术,这简直闻所未闻……确定不是弄错了吗?”
慕蒙道:“是不是弄错,还需盛大哥你来辨别。”
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说,“不过先等一等,我要先进去和那位姑娘嘱咐几句。”
盛元霆并没有多问,点头温声道:“好,臣在这里等着,可以了叫我便是。”
慕蒙微笑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盛元霆转头看向遮青——上次一别来去匆匆,甚至连话也没说几句,现下又一次见到救命恩人自然心中甚慰,正想问问近况,忽然发觉他似乎在微微出神。
“遮青公子,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若不介意,可否说出来让在下为你分忧?”盛元霆坦言询问。
遮青略一颔首,微微笑道:“劳将军记挂,在下并无什么为难之事,只是方才听到公主殿下与您说那诅咒……下咒之人居然是天族人,一时间心中有些不可置信罢了。”
天族素来在六界中一片清名,无人不敬仰,听闻这种事情难以相信实属正常,盛元霆低声道:“是啊,虽然我也不相信,但小殿下是有分寸之人,既然召我前来,想必她心中是有些把握的。”
遮青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心情过多交谈。
他脑海中已经迅速将过往的族人快速筛了一遍,但却没有什么头绪。虽然不敢说天族人人正直仁义,但即便有个别自私自利之辈,也绝不会如此心狠手辣动用诅咒之术。
这般歹毒,此人可还活着?他到底是谁?在蒙蒙身边吗?
遮青眉宇间一片深深的忧虑,但除忧虑外,内心深处还有一股极其莫名其妙、又确实存在的浓重不安。
……
慕蒙回到房门口时,逢息雪正端着一碗药站在一边,氤氲而上的药汁热气仿佛将他的神色也铺了一层苦,见到慕蒙过来,他眼睛微微一亮。
慕蒙连忙上前:“等很久了吗?”
“没有,”逢息雪摇头,仿佛像是被抛弃后渴望回家的流浪犬,手足无措地盯着房门,“笙笙她醒了。”
虽然房门紧闭,里边也没有任何声音,但慕蒙也感觉到屋里的人气息不再绵长轻缓,应是醒了。
“好,把药给我,我进去看看笙笙。你……”
逢息雪忙道:“我就在外边。”他神□□言又止,应当很想进去好好看看虞笙,但又怕反而吓到她,才什么也没敢说。
慕蒙明白他的心意,说到底还是因为太爱了,才会怕给对方造成任何一点点的不妥,低声劝:“我会好好安抚笙笙的,她很坚强也很乖,不会让你等太久。”
再说盛大哥过来了,等下还要让他看看笙笙身上的诅咒究竟是何人所为。如果笙笙精神状态尚好,便让逢息雪也进来见一见吧。
这般想着,在逢息雪期冀深沉的目光中,慕蒙敲门柔声叫了虞笙名字,等里面低低应声才推门进去。
虞笙抱着被子坐在床角,整个人十分娇小单薄,雪白的小脸上带着一股茫然神色,看见慕蒙走过来,她微微弯了下唇角,大而明亮的眼眸里浮现了些色彩:“姐姐。”
慕蒙坐在床边,还不等开口,虞笙忙不迭轻声问道:“姐姐,官府的人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慕蒙看见她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满满担忧,心中明白她并非担心她自己,而是在担心她。
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没有人来,放心吧。就算真有不长眼的上门来,咱们也不会吃亏的。”
她心中十分有把握,逢息雪痴心守在这里,还没倒出手来收拾那些人,若真有人敢先找上门来,只怕不够他活撕的。再说还有路照辛看着,人界的皇帝陛下就算再厉害,也大不过鬼王大人。
虞笙见慕蒙说的轻描淡写,语气又如此笃定,总算减轻了一些愧疚。她感激地望着慕蒙,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窘迫道:“姐姐请恕罪,本不该无礼问姐姐名讳,可是我实在眼拙,没看出来……”
她有点说不下去,这位姐姐和蔼可亲风华无双,加之气度凌云,必定是位芳名远扬的人物。但大约是自己见识太少,竟然完全认不出是哪一家的尊贵千金。
她歉然而紧张,看上去倒有些傻乎乎的,慕蒙又心疼又好笑,没有说太多,只介绍道:“我叫慕蒙,大家都叫我蒙蒙,你也这般唤我就是。”
虞笙认真点了头,没多追问只乖巧地唤道:“蒙蒙姐姐。”
“来,先把药喝了,等下就凉了。”慕蒙笑着应了一声,将手边的药端起来,舀了一勺正要吹一吹喂给她,下一刻虞笙却双手接过碗。
“我自己来吧。”她冲慕蒙一笑,捧着碗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那么苦的药,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后乖乖地将碗轻轻搁在床边的小几上。
娇弱却不娇气,真是让人心疼。慕蒙不着痕迹地回头望了眼门口,逢息雪的身影还伫立在那里,一动都没动过。
慕蒙想了想,“笙笙,你安心住在这里,好好把身子养好,这间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是蒙蒙姐姐的朋友,他们都是好人,绝对不会伤害你。你在这里不必紧张害怕,好不好?”
虞笙目光纯净信赖,点点头:“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