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现在有了归宿,我也该放下心了。”
卫父听着宣姥姥这番像是彻底放下心事的样子,脸上也乐呵呵的露出了笑来,“我也是,明言这小子,总算是定下来了。”
“咱们啊,以后就别管那么多了,好好享福吧,等到他们想要孩子了,我们就给他们带孩子,也不知道我的小孙孙或者小孙女长得是像明言多一些,还是长得像乐乐多一些。”
“他们两个长得都标致,孩子一定也是个小机灵。”
说起这个,宣姥姥没牙的嘴就忍不住笑着咧开,乐呵呵的比划着,“我家乐乐小时候长得跟个小玉人一样,又乖巧又听话,以后有了小家伙,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我家明言也是,小的时候真的”
两个做长辈的越说越乐呵,宣姥姥眼中原本的点点忧郁也在未来小重孙或者重孙女的诱惑下彻底消散了。
医生说了,她虽然年纪大了,但这病治好了,就算比不得年轻人,也肯定没有那么差。
还能帮着外孙女带孩子呢。
宣姥姥想要帮着带孩子这个愿望迟迟没有实现,宣乐乐毕业后进入了导师推荐的公司实习,在里面,她意识到了所学专业的衰退,在犹豫中求助于丈夫。
卫明言不习惯朝九晚五的生活,现在干脆就将直播发扬光大了,每天一日三餐都是他做饭,炒菜的过程直播上传,他也不做广告,反正光是粉丝打赏就足够他逍遥了。
在得知恋人的迷茫不安后,卫明言选择了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性格和顺,甚至称得上是有些软弱的宣乐乐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换工作。
学业,工作,让她根本没有歇口气的机会,因此也一直没有要孩子,等到宣乐乐在卫明言的支持下渐渐在商界崭露头角时,已经是丁璐新出狱之后了。
她在监狱里面过的很不好,出来之后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她一进监狱,丈夫就跟她离婚了,两人结婚前就签了婚前协议,丁璐新几乎是净身出户,那个狠心的男人什么都没留给她。
出来后她才发现,她的丈夫也破产了,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谁让他劣性不改,不死心的还想再赌桌上面翻盘,没了钱就借,没人借就借高利贷。
丁璐新找到那个男人之前还不知道他的境遇,她现在只想要找回一些补偿,她嫁给他这么多年,也挨了这么多的打,结果到了,居然一点补偿都没有。
这件事无论是放到哪里都是说不过去的。
丁璐新这么认为着。
可她没想到,对于已经输红了眼的丈夫来说,送上门来的丁璐新简直就是来送钱的,他上前疯狂地抢着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她尖叫着打着这个老头子,最后闹来了警察。
丁璐新是被抢的那方,当然没什么事,她做完笔录就离开了警察局,在出去的时候遇见了自己的继子。
他神情不耐,脚下匆匆的走了进去,看样子,应该是来接那个老头子的。
这个曾经总是用着冷漠不屑眼看,看她仿佛在看一个臭虫的继子褪去了浑身光芒,他身上没了曾经特意手工定制的私服,也没了名牌手表,身上衣服不再如曾经那般妥帖,虽然只是一瞬间,丁璐新也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她终于清晰的意识到了,这对父子已经彻底不能再给她宽裕的生活。
那么,现在她要该怎么办。
丁璐新一直在大街上面游荡到了将近黄昏,她呆愣愣的坐在路边公交站台边,肚子饿的咕咕叫,之前被那个男人抢东西时手上被划了一道长长口子,现在被风一吹,又疼又难受。
女人心里不由得委屈起来。
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虽然在丁璐新的口中,自己跟着卫父这么多年是在吃苦,可实际上,自从她嫁给卫父,就一直被好好宝贝着,那个男人连冷水都不让她碰上一下,也不要求她去做什么,她可以随意的去玩,背后,永远有着一道高大身影为她遮风挡雨。
而自从她为了钱跟了那个老男人后,动不动就被打骂,还要假装不知道他在外面有着别的女人,表面上风光无限是个有钱人家的太太,实际上一儿半女都没有,还要靠着讨好完全看不起她的继子。
这么多年来,她战战兢兢的伺候那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的老头子,虽然也没有干家务活,但因为老头的态度,家里帮佣根本就看不上她,背后偷偷骂她是靠着美色上位。
就这样,她甚至都不敢明着发火,回顾这十几年,几乎都是在憋屈中度过的。
这一生,过的最顺畅,最舒心的,居然是在前夫家的那几年。
她之后曾经悄悄看过卫家的发家史,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离开,而是再那么挨上几年,卫家发家,她就不是一个被人嘲讽的拜金女,而是一直守着老公不离不弃的好女人。
温柔的丈夫,孝顺的儿子,这些就都是他的了。
悔意从心底弥漫开来,像是疯涨的藤蔓,迅速铺满了整个心脏。
丁璐新像是迷障了一样,不知不觉得迈着早就酸疼的腿,慢慢走到了卫家的酒店外。
此刻天色虽然黑下来了,酒店却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穿着制服的漂亮女孩子站在门边迎接送走着客人,看到门口突然站了一个神情憔悴的中年女人,恭敬地鞠了一个躬,清脆声音问道,“您好,欢迎光临。”
“小张。”
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丁璐新没有看到人,可却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是她的前夫,她下意识躲在了一边广告牌后面,屏息听着那个男人笑着说话。
“一会下班了跟我一起走,我在茶楼订了位置。”
“好的,老板,一会可以等我一会吗我想化个妆,美美的过去。”
卫父脾气好,这里的员工也就对着他没那么严肃,果然,卫父听了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的答应了,“是该打扮一下的,我一会就在前台帮忙,你好了过来喊我一声就成。”
“诶,好”
丁璐新躲在广告牌后,定定的看着那个穿着朴素的男人,岁月并没有给卫父带来多少痕迹,反而因为事业的成功而平添了几分魅力,她还记得,当初这个人还年轻着,有着一张俊俏的脸蛋,他紧张的脸都红了,半跪下来跟她求婚。
说,只要她答应,这一辈子,他都会对她好。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可现在,这个机会被丁璐新自己扔了。
“小张,你和老板是不是你们”另一个迎宾见卫父走了,立刻带着八卦和好奇凑了上来问。
“老板人长得帅,虽然你们年龄差了一点,但是这么帅气温柔还多金的人真的可遇不可求啊你们要是真的有戏,可一定要把他抓紧了,这么好的人,瞎子才会把他放走呢”
瞎子才会把他放走呢
丁璐新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脑海中只回荡着这一句话。
她浑浑噩噩的,僵硬离开了这里。
至于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她的前半生被卫父宠的太好,又当了十几年的富家太太,又在监狱里面待了这么长时间,对这个从未踏入的社会,没有学历,没了美貌的她,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女人一边走,一边哭的痛哭流涕。
她丢弃了最珍贵的,捡起了最不值得的。
现在,报应来了。
她走远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小张甩甩手,笑着否认了同事的话,“你这都说到哪里去了,是老板朋友的儿子,上次不是来吃过一顿饭吗对方说是对我有点好感,老板问我要不要去和他接触接触,这段时间谈的还不错,商量着见父母,老板是去帮我镇场子的,毕竟我这个条件你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