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鸡叫时,老太爷正在院子空地上舞剑。
他自小娇生惯养,五岁之前脚都没下过地,自然不会睡了一觉起来便学会了舞剑。
此刻旁边正有一位武师傅在教着,“侯爷,您脚下要再沉一沉,对,越沉越好。”
“您这个动作很好,不过不是我教的,您可别练岔了气。”
舞剑完毕,老太爷轻飘飘的收了剑,对着正在缓慢升起的太阳吐出一口浊气。
他这套行云流水的收剑动作看的武师傅有些愣,这要不是练家子怎么能做的如此轻松,难不成这侯爷还练过
可不是听说,侯爷平日里就是与一道人学术法吗
疑惑归疑惑,想到到手的银两,武师傅还是夸了两句。
侯爷练完了武,心情看着也好了很多,偏头就去问他,“你可有在别人府中任职,若是没有的话,以后就留在侯府罢。”
原本还因为一大早天还未亮就被叫过来的武师傅立刻一个精神,想也未想便兴奋的应承了下来。
他从上个月被梁王府赶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活干,家中还有妻子孩子和老太太,总是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自从从梁王府中出来,其他府邸总会认为他是手脚不干净才会被赶出来,即使是前脚将他招了进来教导家中子弟学武,后面知晓后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赶出去。
想到这里,武师傅脸上高兴的神情一黯,恭恭敬敬给卫明言行了个礼,“侯爷,在下之前,曾在梁王府中,若您不介意的话”
“哦”
穿着清爽衣袍的卫明言挑了挑眉,“你为何不再梁王府中了”
武师傅咬了咬牙,脸色青青白白,道出了实情。
他原本是个孤儿,后来因为根骨好,在大街上乞讨时被师父领回了家教导武艺,师父一直都是在梁王府中负责教导府中小少爷习武,等到师父去后,便是由他来教导。
师父的积蓄都留给了他,他自己也有月银,将师父娘亲接回家中奉养,在她的操持下,很快娶了夫人,还生下了两个儿子。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就在上个月,因为府中最小的小少爷非要拉着他练到了晚上,武师傅不得不在梁王府住了一夜,因为第二日正巧是休沐,他又起的早,天色还未怎么亮便从后门走要回去,路上碰见两个下人正抬着一个什么货物往前走也没在意,结果等到再去的时候,居然被赶了出来。
理由是他住在梁王府的那一夜偷了小少爷一个玉环。
武师傅简直百口莫辩,尤其是不知为何梁王府找来的衙役居然真的在他们家找到了一个玉环,他被押着去了衙门打了一通板子,听那些衙役的意思,最次也是个流放充军的罪,正百般绝望,突然梁王府又传来消息,道是王妃心慈,知晓了这件事,不与他计较,武师傅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侯爷,在下可用项上人头担保,我行的正,坐得端,绝对没有干那等鸡鸣狗盗的事”
卫明言听的若有所思,微微眯着眼看向满脸紧张望向自己的武师傅,突然道,“你回家去。”
武师傅的脸立刻白了。
果然,还是没有人会相信他么
却听的那明明都当爷爷的人了,却还是看着脸上无一丝皱纹的侯爷又说,“你眉心生了黑气,黑气往东,家中妻小有祸,还是先回家去守着他们罢。”
武师傅“”
早就听说侯爷跟着一术士习道,原来习的是相面之数。
他是不怎么相信的,但人家刚刚答应让他在府中做事,若是这么直白的表达出不信,岂不是明白得罪人吗
武师傅行了个礼,假装自己相信的离开了。
卫老爷来时正巧遇见他这么个生人出了父亲院子,疑惑地看了几眼武师傅的背影,打着哈欠进了院子。
卫明言正又拿着剑在舞,慢悠悠的动作看上去一丝杀伤力也无,他背对着卫老爷,却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一边舞剑,一边轻飘飘的说着“稀客啊。”
卫老爷脸一红,他之前的确是不怎么爱来父亲这边。
他也是没办法,卫夫人自从醒了之后就一直在哭,他去安慰就说自己的玉佩不见了,是她小妹妹来看她了。
卫老爷是没听过什么小妹妹的,但不妨碍他理解这个小妹妹是鬼的事实,昨晚刚刚经历了那么一茬,再被夫人这么一哭,顿时后背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而偏偏就是这么巧,大儿子刚好来给他们请安,看到了母亲哭的如此凄惨后,望向卫老爷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