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萧老爷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步,突然眼神一凛,迅速从床榻底下拖出一个人来,正是被打晕的聂睿羽:“这是怎么回事?”
徐灵芸白了脸,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一下,红着眼道:“我和二太太正说着话,这人突然闯了进来,一边胡言乱语,一边对我拉拉扯扯的。我吓了一跳,就用茶壶把他打晕了……”
她指着床底下藏起来的茶壶,上面沾着一点血迹,双手还有些颤,面色惊慌,还能回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
“做得好,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敢乱闯萧府。”萧老爷叫来外面的云岩,淡淡道:“绑了送去府衙,就说这位聂公子悄悄闯到我的书房要偷窃,被我当场抓住了。至于其他的,就交给你去办。”
云岩会意,这是让他随意编造些罪证,不让聂睿羽太好过了。
不过作为贴身小厮,他还是尽职地提醒道:“老爷,大太太正商议着让金小姐嫁给这位聂公子,若是送去府衙,不免有些失了名声。”
“那正好,就交给大太太来办。”萧老爷懒得再理会这个无耻之徒,挥挥手就让云岩把人拖下去了。
徐灵芸瞧见云岩个子小小的,居然一只手就把聂睿羽轻轻松松地拖了出去,不由大吃一惊。看来萧老爷身边的从来没有无用之人,连一个小小的云岩也是有些腿脚功夫的。
“芸儿受惊了,先回去歇歇。”萧老爷不由分说就打发掉她,徐灵芸担忧地看着华月喜,见华月喜朝自己点头,才不情不愿地带着春英走了。
徐灵芸一走,房门一关,屋内陡然安静下来。
华月喜的神色很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萧老爷盯着她,直到许久,眼睛变得赤红,烦躁地道:“你明明直到离开月夕院不安全,为何还出来?难道你就当我说过的话是耳边风,根本没听进去?”
华月喜抿唇笑笑,挑眉道:“老爷消消气,我也只是想知道,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能做什么?”萧老爷拿起她面前喝剩半杯的已经凉透的花茶,往嘴里一灌:“不外乎是把你赶出去,又让我难堪罢了。”
“那么老爷觉得难堪了吗?不高兴了吗?”华月喜侧身依偎到他怀里,萧老爷深深叹了口气,伸手圈住了她。
“我确实不高兴了,看见聂睿羽的脸更不高兴了!”
萧老爷愤愤不平的话,让华月喜不由好笑,眉眼弯弯道:“老爷真是,总是看聂公子不顺眼……”
“谁让他有几分长得像姓徐的,”萧老爷冷哼,又低头道:“你一再纵容姓聂的,是不是也因为聂睿羽长得像那徐……”
华月喜伸手点住萧老爷的唇,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眼神渐渐变得暗淡起来:“这么多年前的事,老爷还提来做什么?聂睿羽的娘亲是徐家旁支的表妹,有几分相似是难免的,老爷又何必介怀?”
萧老爷抓住她纤细的小手,感受着那滑腻的几乎,心里止不住的疲惫和黯然:“我又怎能不介意,你的心里从来没忘记过姓徐的,是不是?”
不等华月喜回答,他摇头道:“不用骗我,我一直都是知道的。聂睿羽第一次上门来提亲,你看见他时有一瞬间的失神,可见即使有几分相似,你也忍不住从他的脸上怀念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老爷――”华月喜的声音不由拔高了一些,又似是有些无奈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如今我是萧府的贵妾,不再是徐家的人,老爷何必跟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较劲?”
“因为他即使死了这么多年,还在你的心里。根本没挪出位置,来让我进去。”萧老爷指着华月喜的胸口,叹息道:“六年了,我假装自己不知道,到如今却是再也忍耐不下了!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吗?要不是我换掉了香包,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肯为我生儿育女,只为那个人继续守着芸儿?”
华月喜一惊,她想过香包或许是萧老爷换掉的,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没料到,真是他做的,只为了让自己生下萧家的孩子,彻彻底底成为萧家人。
她不由惨笑道:“我年纪不小了,又只是一个妾。萧府的少爷们已经足够多了,又何必再生下一个孩子来让大太太堵心?我得了老爷百般的宠爱,已经很满足了,没必要再锦上添花。”
萧老爷摆摆手,打断了华月喜的话:“你总是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我,我只问你,能不能让心里仅仅有我一个人?”
华月喜张了张口,陡然沉默下来,萧老爷背过身叹道:“我以前最喜欢你的实诚,如今却有些讨厌了。你总是知道,怎样才会让我难过……”
说罢,他再没看华月喜,直接大步离开了。仿佛多留一刻,都是极其难忍受的事。
华月喜看着萧老爷颓然的背影渐渐远去,蓦地红了眼圈。她何曾不知道,忘掉那个人,对萧老爷才公平,自己也能过得更好?
可是不管如何刻意去忘记,总会在夜里梦回中,忆起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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