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对方不是恶意的,一点小差错,她都能痛快地原谅,并主动给对方找台阶下。
网上都说,这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但我还是觉得不是。”
女生走在回运动场的路上,困惑地晃了晃缠着绷带的手,
“我从不因为麻烦别人而觉得愧疚,不害怕得罪人,让人家开心了,也不会觉得很高兴,你觉得这样也算讨好型人格吗?”
少年懒洋洋地叼着一块巧克力,
“不要把责任推卸给人格,你就是脑子不好。”
“为什么每次我表现出什么缺点,你都说我脑子不好?”
“大脑是神经系统最高级的部分,主导机体内一切活动过程,你背叛我,跟那个专业素质完全不过关的实习生站一边儿,就是因为脑子不好。”
“我什么时候背叛你了?”
对方轻“呵”一声,摆出一副“懒得跟你浪费唇舌”的神情。
“可是不管怎么说,最后结果还是很棒的对吧!你们拿了第一名,医生姐姐也说我的伤口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不会留疤。这么一想,其实还挺开心的啊。”
“你一天到晚到底都在瞎开心些什么。”
“就你不觉得很幸运吗?”
“我没你这么乐观。”
“我不乐观啊。”
女生弯唇笑了笑,走过树荫处,杏眼里染上金灿灿的阳光,
“很多时候,人就是因为太悲观才会觉得自己幸运呀。”
她踩着地上的落叶,
“你们比赛之前,我觉得不拿倒数第一就不错了。摔下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肯定要骨折了。看见手上的伤时,我觉得一定会留疤的。医生姐姐最开始手忙脚乱的时候,我觉得她肯定处理不好——但是,这些通通都没有发生,所有事情的结果都要比预想的要好一点,我就觉得很开心啊。”
裴时桤微怔。
他微微垂眸,看着身边认真踩着落叶的少女。
因为伤口太长,纱布包裹的面积有些大,圈在纤细的手臂上,显得莫名严重。
但她的步伐很轻快,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就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唇角带着很纯粹的喜悦。
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的样子。
在裴时桤长达十七年的人生中,他见识过比同龄人更多的场面,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
有元气满满的乐天派,有丧颓丧颓的悲观主义者,有理智型的精英,也有情感充沛的狂想者。
甚至因为母亲是演员,表演出来的角色总会比现实多几分戏剧色彩。
他很小的时候,就能在剧组看见各种各样的极端展现。
所以很多时候,周围的朋友都说“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想,他是不是疯了”,他却觉得稀松平常。
但他似乎从来没有接触莳音这样的人。
仿佛是元气、悲观和实干者的矛盾体,每一种情绪在她身上都表现的很极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女生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每当要做一件大事,都告诉自己: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不会成功。
如果结果是好的,喜悦之余更多的反而是惴惴不安,怕得到的越多老天爷以后就会收走的越多。
如果结果是坏的,就会松了一口气,想着——“看吧,我就知道。”
然而最奇怪的是,她仿佛患有某种强迫症一般,就算坚信这件事的结局一定糟糕透顶,也还是会用尽全力去策划和实践,像一个孜孜不倦的实干者,积极又努力。
旁人如果看见了她的心理活动,一定会觉得她有心理疾病。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脑门突然被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