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夫人(二)

弃妃 倾颓流年 1671 字 4个月前

“可是……一日当道,天下……一日要受其荼毒。纵然是……渺茫……也要……”

“背水一战。”

名字仿佛被风模糊了,可那“背水一战”四个字,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我慢慢从流云榭走出去,夕阳无限地照在身上,带着暖意,又似乎渐渐地凉下来了。

我回了我的云芙苑,只是心中那份疑惑始终挥之不去。

他口中要背水一战的,是谁。

……

四月初十一早,洛阳王就要回洛阳了,我本想去饯行,但一想我若去,不合礼仪,索性没有去了。

谁知还在五更天时,我在迷迷糊糊里蓦地听到有人在唤我,——“嫂嫂”。

五更天,天色微微的亮,透过轩窗,那里可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我正要推门,听见那声音说:“嫂嫂不用出来,天气凉,就这样,我们站着说说话就好。”

我贴近轩窗,说:“王爷怎么来这里了?”

“嫂嫂,昨日下午我看见你了,你是来看我的么?我好高兴。只是不凑巧,皇兄他来找我议事。嫂嫂,你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么?现在说也来得及的。”

“我……王爷,我听说你要回洛阳了。所以我昨日做了枣泥酥饼,想谢谢你那晚的外袍。”

门外身影仿佛顿住。

我说着就去取外袍。

那黑金外袍我洗好叠起置放在衣柜里,匆忙间去寻出来。

推开门,正瞧见满院蔷薇若血。

那一袭流光绝艳的红衣,伫立在蔷薇之间,连翩的熹风将他衣袍吹得像花间的蝶。

几乎能消融。

他是一捧火,是一场淋漓的血雨,哪怕静立在此,也似乎挟来刚烈的天风。

我抱着衣服,慢慢走近他,递给他,他垂眸看着我在笑,说:“时间真是太快了。”

他笑得很轻,似初五的上弦月,小小的一弯挂在那里。

“还像初见那样。”

他接过衣服,我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却闻他再次叹息:“长安偌大,没有重吾的容身之处。天地浩大,予我的皆是冰冷。”

我一愣。

他说:“长姐故去以后,母后益渐疏冷我,皇兄与我更是……而我孑孓一身,便时常将嫂嫂当做我的至亲一样。你,可以……抱抱我么?让我在长安,可以不留遗憾地回洛阳去。”

他口中的长姐,应是明昌长公主。

我曾经听闻过这位长公主的风姿,却不曾及见她,她就已红颜薄命,逝在最美好的年华。

幼弟思念长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点头,抱住他。

他身上很暖和,大约是习武之人惯有的温度,他静静地那么任我抱着,乖巧极了,一瞬恍然。

仿佛他不是那个“野心异动”的洛阳王,不是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

他也只是个天地羁旅之人。

“此去经年,应是……”我说着说着,仿佛真的体会到了分离的痛苦,他的声音微微带着颤声,续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满院蔷薇摇曳似血。

我听见他说,若是可以,他想早点遇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