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归还是没办法神色自若地,当着旁人的面说情话,耳垂都红了些。
谢迟却只觉着她这模样分外可爱,笑着饮了这杯酒。
谢朝云掩唇笑了声,真心实意地替他二人觉着高兴。
她当初是想着,给谢迟找一个能当做牵挂的夫人,陪着他,让他不至于再将自己的命不当回事,随随便便地拿去赌……
眼下看来确是卓有成效。
谢迟已经好些年没正经过过生辰,如今虽只有三人,远不如当年那般热闹,可他心中却觉着满足。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朋友满长安的世家公子,也不喜欢热闹,像现在这样,身边坐着自己最为看重的两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在过去的这些年中,他一直过得很“独”,不喜欢太亲密的关系,原本都做好了一辈子孑然一身的准备,怎么都没想到就这么阴差阳错的,不过半年就多了个傅瑶。
他素来不喜意料之外、不受自己掌控的事情,唯独这件,算是个例外。
酒足饭饱后,谢朝云并没急着离开,她同傅瑶使了个眼神:“说起来,我近日得了一张古琴……瑶瑶还没听过兄长抚琴吧?”
“没,”傅瑶立时会意,偏过头去看向谢迟,
满是希冀地问道,“可以吗?”
谢迟将她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无奈地笑了声,吩咐道:“去取琴来。”
他兴致好时是个好说话的人,过了会儿,月杉将那古琴取来后,谢迟粗略地试了音,又叹道:“我已经有许多年未曾抚琴,生涩得很,怕是要辜负这好琴了。”
傅瑶早就与谢朝云乖乖地坐好了,听了他这话后,连忙道:“你若是听了我的琴,才知道什么叫辜负呢。”
谢迟摇头笑了声,没再多说,垂眼看着那琴上的篆刻的小诗,在记忆中搜寻了段熟悉的曲调,拨动了琴弦。
他方才那话并不是谦辞,就算当年再怎么厉害,这么些年未曾动过,也的的确确是生疏了不少。初时断断续续的,甚至难成曲,渐渐地方才好起来。
傅瑶倚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着谢迟。
她从未见过谢迟抚琴的模样,也从未想过,竟然会这么……好看。
他面如冠玉,如鸦羽般的眼睫低垂着,抚琴时心无旁骛,平素里那凌厉的气势缓和了许多,透着些温润的意味,像是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
一双手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骨节分明,修长,轻挑着琴弦的时候倒像是在人的心弦上拨弄了一把似的。
莫名其妙的,傅瑶竟看得红了脸。
谢朝云将她看模样看在眼中,强忍着笑意,手中执着团扇轻轻地摇了摇,示意丫鬟不要声张,而后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回听雨轩去了。
傅瑶定定地看着谢迟,直到琴声戛然而止,回过神来,方才发觉谢朝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阿云呢……”傅瑶问出口之后,方才反应过来,霎时只觉着脸热,抬手遮了遮眼。
她居然看得那么入神,压根没注意到人是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