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方悦秋,疑惑:“阿姨,我上当了吗?”
事实上只要人脑子没有进水,就清楚这志愿填得很好。如果要求更改,便肯定是为了纵容窦洋的任性。
但容念还是问了,并摆出一副很信任对方的样子。
方悦秋不想让亲儿子生气,可又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毁掉在容念面前维持已久的慈爱形象。
她叹气:“不是,我随便问问而已,要上楼去休息了,小容你也早点睡。”
容念乖巧应道:“嗯,您要注意身体。”
换做其他人重活一世,避无可避地和仇人碰面,多半会情绪失控。
但短短一天,容念便消化了这些,该享受时就享受,绝不给自己心里添堵。
之后的半个多月里,管家也打听过他读大学的事,容念懒洋洋地窝在花园的秋千椅上,不着痕迹地将那些委婉劝告挡了回去。
窦洋为此恨得牙痒痒,十多天过去了都没消停。
“家里供他吃供他穿,读书这事不该听我的?真是养了白眼狼,我见他的第一眼就不舒服,我妈非要接他回来!”
“操,他抱大腿抱上瘾了吧,去燕大不就是图有钱人多?”
“非要对着干我也不拦他,反正这不是他能高攀的圈子,他来掺和只会当个笑话。”
容念路过这里去拿录取通知书,听到窦洋气喘吁吁地骂脏话,不由停住了步子。
管家隔着玻璃窗发现了他,尴尬地咳嗽了声,紧接着窦洋也望了过来。
容念沉思:“有钱人多?怪不得……”
他瞧着是在很认真地分析问题:“老师说只要我申请,学杂费可以全免,看来学校在别人身上榨了一笔。”
交了很多赞助费的窦洋:“。”
容念没管这少爷的表情有多难看,自顾自继续往外走。
门口沉浮着月季的芳醇香气,派件员见到容念,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递过来包裹。
录取通知书的包装白底烫金,印了校园里的湖畔风景照。
另外有院长给每个法学新生准备的见面礼,一本刚修完的正新鲜热乎的《刑法总则》。
派件员搓了搓手:“容同学,我还有个额外任务,能不能麻烦你出镜拍张照?”
校方总是会需要些照片用来记录或宣传,容念考虑得简单,很配合地拍了一张。
他不知道的是,实际上学校没有这类计划,所谓的任务来自于私人委托。
派件员得手后将照片发给雇主,默默期待对面发来一大笔打赏。
雇主:[发原图。]
派件员:“…………”
他内心怒骂“这他妈是不是痴汉”,随即在金钱的诱惑下道德泯灭,果断点击原图发送。
几乎是收到的瞬间,这张照片在同一片住宅区的卧室被打开。
屏幕里容念相貌清丽,轮廓姣好的桃花眼十分多情。
陆岁京病恹恹地垂着眼帘,一手握手机,一手托住头走神。
他和容念住过的福利院是民间机构,长期经营不善,房子年久失修阴暗潮湿。
入目之处总是灰蒙蒙的,没有任何美丽风景可言。
不过孩子们会和陆岁京嘀咕:“小容哥哥的眼睛真美呀。”
也正是这双眼睛,上一世有过再也亮不起光的时刻,在病房里涣散空洞地睁着。
当时自己不相信,狡黠的、生动的容念怎么可能会死?
还是以失血过多这种消耗殆尽的方式。
陆岁京鲜少失态,但他清楚,那时候的自己很难堪,一直跟容念讲话,从抱怨逐渐变成祈求。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
“这几年你一次都没好奇我过得怎么样?”
“我错了,我不计较了,你理一下我……你不能不要我。”
回应他的,唯有满室沉默,和容念越来越冷的身体。
最后陆岁京只能抬起手,动作轻得好像抚摸柔软羽毛,抑或是抚摸一件破碎的倾城瓷器。
睫毛扫过掌心的触感有点痒,容念终于能够安眠。
好在现在是夏天了,重新开启的、焕然新生的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陆岁京:老婆贴贴。
容念:闪避闪避闪避。
开新文啦,这次写病娇/绿茶来回横跳的年下攻,和在可爱/腹黑之间切换的钓系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