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向内推开病房大门后,自动站成一排。
五星级豪华酒店行政套房一般的高级病房内。
一盏壁灯、一盏台灯同时散发出珍珠般浅淡的光芒。
顾晋诚第一眼,是低垂眉眼的顾文越。
在灯光的辉映中,顾文越满溢愁绪的沉默脸庞,显得有几分不恍惚与不真切。
床上的顾崇正安详的躺着,下半张脸上扣着氧气罩,呼吸沉沉。
他的左右手分别松松的搭在养子和侄子的手掌上。
“大哥!”
顾文隽背对大门,听见动静瞬间转身,看到魁梧可靠的大堂哥时,整个人都猛的蹿起来。
他少年丧父,敬重大伯如第二个父亲。
眼看着大伯在面前心脏病发的滋味,他很不好受。
顾晋诚走上前,抬手按住了迎面走来的少年:“大哥来晚了。”
顾文隽低头摇了摇,发红的眼眶里满是对大堂哥的敬意与信赖:“没事,大伯没事了。”
至少现在没事了。
顾文越揉一把脸庞,他勉强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缓过来,在昏暗的灯光中对着顾崇的脸总是容易走神。
容易把他当做垂垂老矣的亲生父亲。
随着顾晋诚走到病床边,顾文越仰头唤了一声:“大哥,你来了。”
顾文隽就站在大堂哥身侧,哑着嗓音说:“还好二哥沉得住气,反应快,立刻让陈看护进行现场急救,同时医院救护车和我们的车两边一起出发,大伯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抢救过来。”
他当时,真的吓得膝盖发软。
在死亡面前,任何少年意气都不堪一击。
顾晋诚低眸,沉声道:“谢谢。”
顾文越抬头淡淡地看他,牵起嘴角勉强露出点表情:“应该的。”
隔着病床上陷入昏迷的顾崇,一站一坐的两人第一次望进对方的眼底。
曾经的波澜纷争,仿佛在瞬间如冰雪消融。
床上的顾崇有些反应,呼吸时的喘息喷出白色雾气十分浓重,两只眼睛的眼帘缓缓地动了动,似乎有要醒来的意思。
顾晋诚坐下,握住他的手:“爸?”
顾文隽上前半蹲在床头,紧张地说:“大伯?我们都在呢,大哥二哥和我都在。”
“唔……”顾崇的喉咙里发出浑厚的声音,眼角忽然滑落了一行热泪,在灯光里折射出光泽。
过了好一会儿,顾崇才在三人的祈祷中醒来。
他睁开眼后,浑浊的眼眸看到他们三兄弟,虽然一下子无法开口,可眼底满是安慰。
顾崇动了动左手,碰碰儿子的手:“晋……”
顾晋诚往前一些,尽量出现在顾崇视线范围内:“我在。”
顾崇似乎只能困难地发出单音节:“韩……韩……”
“什么喊?”顾文隽也在听,他没懂,疑惑,“大伯?您再多说一个字?”
顾晋诚却按住他的肩膀:“不用了,我知道。爸,是叫韩律师过来?”
顾崇闭了闭眼。
顾晋诚叫张管家进来,让他联系韩律师。
确定四十分钟内抵达后,顾晋诚看向顾文越,问道:“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顾文隽快人快语:“没事,我们不饿。”
顾文越却想,小堂弟可能缺心眼。
他扶着床沿起身,弯腰对顾崇说:“父亲,我和文隽随便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再来。你好好休息。”
说这话时,他拍了拍顾崇的手背。
顾崇同样闭了闭眼。
站立如青松的张管家心里道:二少爷如今比寻常人更聪慧机敏了。
顾文隽还有些不明情况,顾文越揽着他的肩膀,对顾晋诚道:“我们不走远,有事就叫我们。”
顾晋诚深不见底的眼眸扫过他那双清澈的桃花眼。“嗯。”
兄弟俩走门外。
顾文隽疑惑问:“二哥你饿吗?一会儿大伯清醒找我们怎么办?”
顾文越抱着胳膊,斜睨他这张看似聪明的脸蛋:“你大伯都让请律师了,你觉得他不需要跟他儿子单独聊聊?亦或是,你觉得我们俩合适听他们聊遗嘱的事情?”
“啊这……”
顾文隽醍醐灌顶,挠挠后颈,“那我哪儿知道,大哥也没说。跟打哑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