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医院的人有点多,谢其亦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空的停车位。

他料想简昀南估计等得不耐烦了,下车就赶紧往大门口跑,远远地就看见青年呆站在医院门口,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一副冷到发抖的样子。

谢其亦一边跑一边脱自己的外套,好不容易赶到简昀南身边,立马把衣服披在了对方身上。

“让你在这里等我,你就真呆站在这里。”

他又忍不住念叨着,简直有操不完的心,“风这么大,也不知道先进去。”

简昀南倏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带泪的通红眼眸,眼睫上都染上了点点泪珠,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明明已经冷到发抖,鬓角却出了一层汗,打湿了头发,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形容尤其狼狈可怜。

谢其亦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了他的双手,对方的手指就跟冰块似的,冻得谢其亦也一哆嗦。

“别在这傻站着了,我带你进去看医生!”

谢其亦说着,甚至想把简昀南打横抱起来,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方式。

不过虽然他总是打趣简昀南娇气,对方毕竟也是个一米八的大男孩,大概不会愿意被另一个男人公主抱,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谢其亦只好退而求其次,揽着简昀南的肩膀往里面走,眼睛紧盯着他的脸,“还能走得动吗?要不我背你吧。”

简昀南摇了摇头,眼泪却无端地滑落了下来,像是积水找到了突破口,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哭得很安静,如果忽略那双泛红的眼睛,和不停划过脸颊的泪水,大概不会有人觉得他在哭。

谢其亦又惊又怕,只恨不得立马飞进医院里去。

他不知道就在他找停车位的短短几分钟里,简昀南究竟经历了什么,谢其亦以为简昀南是被疼哭了。

简昀南对疼痛的忍耐度很低,对平常人来说忍一忍就能过去的疼痛,对他来说却是难以忍受。

况且感冒了本来就头昏脑胀,普通人都会觉得不舒服,更何况是简昀南。

谢其亦不是第一次看见他哭,但心里仍然十分焦急。他扶着简昀南肩膀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天挂急诊的人有点多,谢其亦再心急也只能排队。

他让简昀南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下,自己则是从兜里拿出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简昀南低垂着脑袋,默默地掉着眼泪,谢其亦的白色外套上逐渐晕染出了一片湿痕。

他的身旁坐着一个身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对方正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大哥哥,你很痛吗?”

大概在孩子的认知里,只有痛到难以忍受的时候,才会在陌生人面前流泪。

“嗯。”

简昀南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沙哑到差点儿听不清楚。

小女孩顿时有些紧张,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触碰到简昀南之后,加重他的疼痛。

“你哪里痛啊?”

简昀南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被眼泪模糊住的视线压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究竟有多难过,只是呆坐片刻之后,手掌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这里痛……”

所有的期盼和犹豫,都被傅景承简单的一个动作碾压得粉碎。

简昀南总以为过了三年,他早已成长到不惧怕任何的伤害。哪怕是在决定回来之前,他都以为自己能不动声色地面对傅景承。

他幻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景,他想,他们应该是成熟而体面的,他朝着傅景承微微颔首,傅景承则回以一个微笑。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迫于无奈,他们只能留给对方一个饱含情绪的眼神。

然而简昀南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事情还能更糟。

他孤零零地站在冷风中,傅景承坐在车里,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徒留他安静地看着对方的车辆驶离。

从傅景承突然切断所有的联系开始,简昀南每天都活在不安和焦躁之中,他为傅景承找了无数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