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报纸还给了周洪,准备明天再来接着读。
而周洪也递给了他罐子鱼酱,这是他每次给大家读报纸的报酬。
能让首辅都赞不绝口的鱼酱,张任自然是欣然接受,十个人,当下饭菜,也可以管上好几天呢!
夜已深沉。
张任站在营盘的哨楼之上,凝视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这天,终究是变了。
很多报纸之上不会明说的东西,他却能从家书之中窥得一二。
每一个月,母亲都会给他写一封信来。
最初听说苏州之乱时,他可是吓坏了,他家就在苏州啊!听说死了好多人,生怕自家被波及到。
好在没事。
但随后次辅司军超告老,六科给事中罗信上苏州知州,监察院中丞郑杞巡视江南诸地,太湖剿匪,史杰授首,数千跟随史杰叛乱的禁军投降,然后这些人的家属一起受到了牵连,被连坐发配去了西南之地。
母亲总是絮絮叼叼的,但张任却能从这些絮叼之中找出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江南派系大败亏输,被首辅打得溃不成军了。
自家父亲还真是很有眼光,早早投降,早早地脱离了这个是非圈,要是父亲没有离开这个是非圈子,就算没有死在这场暴乱之中,只怕也会出现在被发配的名单当中。
眼下,父亲好好地在云南那边当着县令,家里的家产一丝儿也没有少,而他过去的许多故旧,指不定就会成为他治下的一些受管制的刺字罪民了。
最让张任伤感的是,他的很多朋友都栽了。
有一些死在了混乱的那一段时间,有的因为牵涉到了叛逆案子当中,有的居然与辽谍有勾结,他们中的大部分,脸上都被刺了字发配了,可以说人生已经提前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