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托马斯坐在洲际酒店17层的会客厅里,猪面教授靠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两个人中间夹着一小张茶几,上面放着酒瓶和一小碟点心。

如果说毒藤女是哥谭市著名过激环保主义者,猪面教授就是已经过气、或者说从来没有特别有名的过激动保人士。他常年穿长风衣,带着一张猪脸面具。猪面教授是他的自称,这位超级反派很有学问,而且讲礼貌,讲话时还带着一股英伦腔。

他有个助手,名叫蟾蜍先生,今天没有跟他一起来,因为托马斯只叫了他一个人,还因为蟾蜍先生总觉得猫头鹰吃青蛙,所以很害怕同夜枭打照面。

“我是在我实验室的下水道里发现它的,这里面有人类的dna。”猪面教授体型壮硕,将整个沙发都填满了,口吻虽说很优雅,但声音显得粗声粗气。他将手里的试剂瓶送到托马斯身前,里面装有黄褐色的液体,“我的助手说你在悬赏寻找‘浊脸’。她真名叫格劳瑞·格里芬,是吗?你可以拿去对比一下,如果是同个人,我就带你过去。”

“不错。”托马斯接过试剂瓶,有利爪走过来弯腰将试剂瓶取走拿去化验,“你能确定她的位置?”

“不太确定,但我自从离开阿卡姆,就一直住在杰裴逊大道尽头的废弃水泥厂里。有时候你要是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附近多出来陌生的东西是会有感觉的。”猪面教授说,他面具下的小眼睛一直忍不住往茶几看,那上面的曲奇饼干看上去色香味俱全,“我听说洲际酒店里面不能动手,我愿意遵守规矩——所以这的饼干可以随便拿吗?”

“请。”托马斯把一整盘都推了过去,继续问道,“你是最先发现格劳瑞·格里芬的人?”

“噢。你指的是义警们?”猪面教授咀嚼了两下,眼中冒出精光,“看来他们说你和蝙蝠侠结盟也不尽然。我确定,夜枭,整条杰裴逊大道都是我的地盘,蟾蜍先生也帮我盯着呢,那里从来没有义警经过过。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我最近有点缺钱。”

“很快。你可以坐在这稍等一会。”

“当然,等我有钱了我会考虑来洲际酒店小住两日的,这里的风景和自助餐真不错。”

猪面教授又拿了一块饼干。他观察着夜枭的表情,感觉现在哥谭城南方的统治者看上去心情不错,于是趁热打铁,“事实上我最近考虑过搬家,最好往南一点,不知道你是否介意。”

托马斯听出他有投诚的意思:“我是个肉食主义者。”

“没关系。”猪面教授嗅了嗅饼干上的黄油味,“只要做得不过火,我可以当做没看见。我不像毒藤女那样半点都不能接受对植物的破坏——我的助手蟾蜍先生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她那么有名,现在人更喜欢极端一点的超级反派。”

“我们可以为你做事,夜枭,就像抓捕‘浊脸’这种活,你都可以交给我们。据我所知,受害者辛迪加还剩下一个罪魁祸首,是不是?”

他不屑地道,“‘第一受害者’,居然敢起这种名字。我们和蝙蝠玩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出没出生呢。”

托马斯:“……”

“啊,我没有内涵你的意思。”猪面教授连忙弥补,“毕竟现在谁都知道你是蝙蝠侠最重视的对手。”

托马斯:“……”

他在今天早上刚被一小段记忆情绪冲击。好的方面是这是二十八年前的记忆,时代久远,他受到的影响并不十分严重,只过一上午就可以被成年人的自我调节能力处理得差不多。缺点是时代久远过头了,猪面教授一说‘蝙蝠侠最重视的对手’,托马斯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两个韦恩家的小萝卜头吵架冷战的场景。

莫比:“管这叫最重视和最早遇到的敌人,那也说得过去。是你赢了,托马斯。”

‘第一受害者’你做得到吗??.jpg

“猪面教授还说‘现在人更喜欢极端一点的超级反派’。”托马斯冷静地对莫比道,“我可以做这个极端的人,哥谭需要一点新鲜血液。”

莫比听他的意思是想提着枪把每个看不顺眼的哥谭反派全都提枪崩掉,它打了个激灵:“倒也不必,你的冷笑话越来越吓人了托马斯。”

托马斯不置一词。

很难说他此刻不爽的情绪是因为哥谭反派,还是因为蝙蝠侠。

猪面教授察觉到夜枭的好心情被他几句话给打消了,连忙坐起身整了整衣领:“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去现场看看吧,迟则生变。”

他将最后一块曲奇饼干塞进嘴里,站起来的时候有快两米高,微微躬身对托马斯做了个请的手势。

蟾蜍先生站在洲际酒店门前等他们,汇合之后猪面教授先跟助手叙述了他们的见面过程。蟾蜍先生挠挠光溜溜的绿色的脑门——他长了个青蛙脑袋——压低声音说道:

“你应该换个思路,如果以后猫头鹰变成咱们的老大,你就应该说‘蝙蝠侠是夜枭最重视的对手’,强调点要是夜枭。”

猪面教授:“我实在听不出有什么区别。我的意思是,蝙蝠侠的对手除了夜枭全都进了阿卡姆和黑门监狱,夜枭的对手除了蝙蝠侠全都死了,最后假如只剩他们两个人,那我怎么说不都是一回事吗?”

“……如果真到这一步,确实,还是你想得长远。”蟾蜍先生嘟囔道,“哥谭实在是太可怕了。”

杰裴逊大道是一条位于哥谭中部的主干道,猪面教授居住的水泥厂就在这条道路的尽头。这里已经快走出市区了,道路两侧空无一物,蟾蜍先生替托马斯拨开灌木丛,推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指着荒草丛生的院落一脚说道:“这边有个下水道,我们就是在这发现‘浊脸’的。”

他还是有点怵夜枭,宁愿走在最前面打头阵,拿着铲刀去撬井盖去了。猪面教授稍微落后两步,给托马斯介绍院子里的景观,硬是把废弃水泥厂讲出了点设计风格。

托马斯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午了,他边听猪面教授滔滔不绝地讲课,边抬起手示意跟在他们后面的利爪——其中一个利爪走过来,将蟾蜍先生拨拉到一旁,将小型爆破装置贴在水泥地上。

托马斯扯住披风挡住自己,他旁边的猪面教授慌忙后退几步。

爆炸,烟尘四起,井盖破开一个洞,猪面教授尴尬道:“……我们有一点贫穷。”

他蹭到井盖旁边试探一下腰围,感觉能进去,就率先顺着长梯下到底下,从口袋里套出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又仰起头对托马斯招手:“我们找对地方了!‘浊脸’确实来过这!”

利爪想去探路。托马斯感觉这个下水道有点窄,又艺高人胆大,就令他们在地上待命,自己来到井底,果然见到周围墙壁和长满苔藓的阶梯上残留着点黄褐色的泥巴:“她状态不稳定了。”

“应该是。”猪面教授顺着泥巴的痕迹往里面走,“她受了伤,急着躲起来,应该想要去到水泥厂里面,却发现有我们在。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见过泥脸,如果‘浊脸’和他是一个路数,那可不好对付。你有做什么准备吗?”

话音刚落,他听见身后传来金属零件拼装的声音,一时汗毛倒竖。

“夜枭?”

“我总是有准备的。”夜枭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下水道里带着点回声。

蟾蜍先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我希望你开枪的时候不会一不小心打到我。”

“你没那么高。”托马斯有条不紊地说,“而我可以打得很准。”

“哈哈,那挺好的。”蟾蜍先生干笑一声,想再说点好话,争取让未来的老大在杀人前找回愉快心情,结果马屁还没来得及拍,夜枭忽然伸出手抓住猪面教授的胳膊。

猪面教授一下停住步伐,他拿着扳手的手紧了紧,问道:“怎么了?”

“停。”托马斯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猪面教授和蟾蜍先生互相对视一眼:“你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