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白桑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不仅是老,面色苍白的白桑比他想象中还瘦弱,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露出的手腕腕骨突出,好像只剩一层皮……
病痛让白桑看起来像六十岁的人,除了那双眼和从前一样之外,几乎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
猝不及防看见这样的白桑,就算有心理准备戚白也怔愣良久。
和戚白比起来,白桑显然坦然许多,她抬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态度不冷不热:
“你怎么来了?少角告诉你的?”
说完后不等戚白回答,白桑又指着墙角那个可以拉伸成床的椅子,让他坐。
白桑拉开了床帘躺上床,看着站在床尾不动的戚白,声音不大:
“一时还死不了,看了就走吧,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戚白看着白桑,忽然觉得有些荒唐。
他还记得戚瑞山出轨败露后,眼前的女人拿着菜刀气势汹汹坚持要离婚的模样。
那样好的精神,仿佛能就地生扒下辜负了她的丈夫的皮。
而现在,那个女人躺在床上,被子鼓起的弧度比其他人都小。
在两人没离婚之前,白桑对戚白这个儿子很好,他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白桑都得抬头打量打量天、思考一下可行度。
他和小伙伴嬉闹不小心磕破了膝盖,白桑如临大敌,晚上坐在客厅偷偷抹泪。
而现在……
两人十几年不见,只剩下平淡客套的一句‘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白桑以前对戚白太好,这些年他才更想不通——
怎么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来之前戚白就想好了,他一定要问问白桑当初为什么不要他,可现在再多的话也问不出口。
母子两人对视良久,戚白把包装好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一言不发离开病房。
白桑目送戚白离开,从始至终没说一句挽留的话。
探病的人沉着脸,放下东西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那架势不像是探病更像是找茬。
病房其他人一头雾水。
中间床位的病友也是乳腺癌,不过情况比白桑好一些,是中期,大姐乐观开朗,整日笑呵呵的,平时没事也会跟白桑聊天,没忍住问:
“妹子,那是你什么人啊?长得怪好看的,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白桑收回目光,笑了笑:“我儿子。”
病房其他人明显一愣,大姐很是意外:“你儿子啊?”
白桑是她们这个病房最早入住的病人,和其余两位病友相比,来探望白桑的人少得可怜,夜晚也无人陪床。
固定来看白桑的人,一个是不怎么亲近的堂姐,一个是侄儿。
白桑话少,基本不跟病房大家说自己家里的情况,大多时候都拉上床帘做自己的事。
然而生了这么大病没见她丈夫或者子女儿孙来看她一次,也没个电话,大家都猜测她是不是孤身一人,没结婚。
有点凄凉。
都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一时都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