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我不信!你高考数学多少分?”
翟蓝搅着酸奶,满脸难为情地说:“……140。”
年轻人:“……”
翟蓝:“我是数学系的。”
年轻人遥遥地做了个“拜服”的手势,接着毫不犹豫把翟蓝开除牌局。
本就是赶鸭子上架,翟蓝对斗地主提不起兴趣,现在乐得他不肯跟自己打,索性坐在旁边当个看客。新换的游真不能说赌神,也可以算是个非酋,第一把满手牌抽了个错落有致,直到大结局都没打几张。
可能刚才翟蓝出牌的后遗症还在,年轻人狐疑地皱起眉:“游真哥,你不会也在……欲擒故纵吧?你们俩,逗我玩呢?”
“没有。”游真坦然地说,“我牌技臭得不行。”
翟蓝听到这句,笑得差点被酸奶呛到。
看他们打了两局牌,游真如他自己所言的牌技聊胜于无,再加上运气不行,几乎次次都输,还有一把直接春天了。
纵然这样,他都没什么情绪,下一次依然淡定地握着牌说“要不起”。
翟蓝看到最后实在不忍直视了,躲到旁边看书。专业书,随手塞进包里,火车环境不太适合阅读,翟蓝随手翻两页就再次欣赏窗外风景。
很多年没坐过绿皮火车,窗户宽敞是翟蓝最满意的地方。
晴天,阳光毫无顾忌地铺洒入内,念青唐古拉山的巍峨雪峰渐行渐远。偶尔路过咸水湖,名字是闻所未闻的,但碧蓝如洗,要不是云层聚集沉甸甸地往下压,水与天连成了一片,成为褐黄中令人耳目一新的靓丽。
跨越可可西里后往南方,冻土越来越少,旷野的积雪融化,蜿蜿蜒蜒地漫开了。
烈风吹散了雾,流云也销声匿迹。经过又一汪纯净澄澈的高原湖泊,水色如白练,翟蓝看见有几只藏野驴出现在地平线上,好奇地朝火车竖起耳朵。
岩滩变成连绵草甸,铁路桥,信号塔,发电风车,都昭示着他们离聚居区更近。
翟蓝定定地坐着,不时举起手机拍点什么。他其实没主意能发给谁,但这些一生都不一定见几次的风景,错过了光靠记忆铭刻好像又不足够。
记忆有时是最无情的,套不了公式,无法用数字计算,不给回收站暂时保存的反悔余地。某一天开始,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甚至不能自知到底记忆的消失以哪一秒钟为起点,从此再找不回,除非再次出现类似的场景。
但“似曾相识”的暧昧永远比不了第一眼震撼。
翟蓝害怕遗忘,又抗拒不了,自从老爸走后他就养成记录的习惯。他疑神疑鬼,觉得哪天自己说不定会早衰,然后忘记一切。
到时候还能翻一翻相册,重新认识自己路过的每一个脚印。
有点出神,他没有察觉身边突然有谁靠近,肩膀被轻轻一拍时翟蓝像只受惊的猫,猛地亮出爪子:“啊!”
“学霸,想什么呢?”游真把他条件反射举起的手按回去。
“就乱想。”翟蓝搓了搓手腕,“别叫我学霸了。”
“在我的眼里呢,高考数学140分肯定算学霸,你不能强迫其他人改变标准。”游真振振有词,却还站着,横在走廊中间挡路。
不过左右都没人路过,翟蓝和他说话时不得不仰起头:“你们打完牌了?”
游真“嗯”了声:“幸亏没打钱,输得我脑袋都麻了。”
“你运气真的有点不太好。”翟蓝说,斟酌着用词避免尴尬。
游真并不在意:“是吧,你也发现了。我就是那种套环套不中,抽签永远是大凶,超市刮刮乐除了‘谢谢惠顾’没别的,玩游戏连保底都会歪的……超级非酋。”
他语气太逗,翟蓝侧过脸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