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蓝叹了口气。
烦死了,早知道那天装什么成熟稳重见过世面,还不如游真说“喜欢男生”的时候一步到位,直接问他:“那你喜不喜欢我?”
思绪混乱了会儿,他对自己的怯懦无言以对了会儿再次注意到对话框,仍然没有答案。游真可能正在移动所以他们之间那个数字不断更新,翟蓝戳戳他的头像,自己发出去的问句因为时间太久都消失了。
正当以为游真会当做没看见,直接进行下一个话题,抱着吉他的侧影弹出一句话。
Real:真实的就好。
Real:我还挺喜欢被你凶哈哈哈。 。:有病吃药
游真用软件自带表情给他发一个占据全屏幕的笑脸。
Real:登机了登机了!
这句话刚发送完毕,那边好像信号不太连贯,音乐突然从中被截断了。
但游真的头像还跟他靠在一起,他们听歌时间刚刚34分钟。
翟蓝抬起头,从路边一间餐馆的玻璃门上看见自己的倒影。笑容灿烂得他诧异,顿了顿,抬手揉了两下嘴角试图按平。
风被太阳晒得发热,翟蓝往回翻了两页他们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按了播放键,站在树的影子里把游真没有放完的那首歌听到最后,远处天开始阴。
快乐退潮过后,翟蓝又患得患失。
从第一次说话开始,他们满打满算相处也不过15天。翟蓝这时回忆,他不知道游真的过去,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最爱哪一支乐队,平时不工作又怎么打发时间,有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吃不腻的食物和饮料又是哪一种……
但他笃定他喜欢游真。
或者是爱,尽管他对爱的定义复杂而肤浅。
因为只要游真出现,翟蓝就会情不自禁走向他——
跑向他。
听歌的距离先从5公里变成30公里,回到仁青村,夜色低垂,翟蓝躺在民宿里对着另一侧空荡荡的床再打开,已经有1700公里了。
游真大约只在刚刚到的那天有闲暇,还能给他放两首日语歌。他说这些歌来自一支已经解散的日本乐队,不过他们最后一次开演唱会的时候游真也才十来岁,根本不懂大海对岸还有这么一件事。
“他们的歌词都很,可能老套,但我一直喜欢。”游真固执地不用别的联系方式,在那个实时聊天里飞快地给翟蓝一条又一条地发消息。
翟蓝很少说话,这些都是他陌生的领域,而游真试图带他走进它们。
他说:“我听不懂啊,很多你说的东西。”
“没关系,有一点点感受就够了。”游真打字很快,“就像,比如,你听我写的曲能想到香樟树被雨打湿的冬天。”
摇摆帝国的念法很可爱,吉他声却够燥,live版本听到最后像撕裂的金属。一长段SOLO逼近尾声,翟蓝却感觉有另外的什么由远及近,他茫然地摘下一只耳机,走到窗边,街灯照亮了矮处的黑瓦,一片流光。
雨声淅淅沥沥的,温润而潮湿,泥土很腥,树叶是苦的。
为什么游真刚刚走仁青村就开始下雨?
回给他的是一条语音,挺长,用慢节奏情歌做背景乐听着感觉新奇,翟蓝又露出不自觉的笑,半趴在床上,用手捂住耳机让游真的吐字更清晰。
“刚到,下午送丹增去他姐姐那儿,晚上乐队的几个人一起吃饭给他开了个欢迎会。吃的串串,喝了点酒,不过我没喝,总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还没适应海拔差,我和丹增都是,虽说这次也没去氧气太稀薄的地方。”
翟蓝开玩笑说那你还去墨脱徒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