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今日入媚 戴月回 3205 字 5个月前

我捧场地笑一笑:“别具匠心啊。”

“我已经见识过太多人了,这世上,三分贵族都想装成十分,暴发户嘴脸;五分贵族都想装成八分,吃相不算难看;八分贵族呢,心里更有数,装九分就够了,所以难辨真假。而十分贵族,超然于物外,从不弄虚作假,你就是这样。”

我觉得尴尬:“非要说这个吗?贵族不贵族的重要吗?”

“看,就是这样,你不在乎,就算坐在你面前的是英国女王,你也这样说。”

“你太会夸人了,章小姐,没必要的。怎么活不是活呢,我跟你没什么区别。”

章小晗低着头,手指摩擦杯沿:“我用自己的头脑、姿色往上爬,我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我,我那些闺蜜们……”她冷笑一声:“呵,我不在乎,这一切都是我身为女人的自由,就像男人能出卖体力一样。我很自信,我可以超越丁慕白,甚至盖若森,他们靠出身拥有的,我凭借自己的能力拿到。

但是,陈净,我永远都没法超越你,一个富有家族能培养出的最贵的东西,都在你身上,才华,气质,悲悯天性,对一般人我绝对不会交浅言深,但你不一样,你能听懂。”

临走前,她再一次说:“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幸运。”

我沉默许久。我知道她说这些话的前提是:她不知道我背地里是怎样一个烂货。我抚摸自己精心保养的柔亮黑发,笑了。

手机铃响,惊醒我的遐思,又是苏勋那贱人,每次他来电话都没好事儿。铃声快断时,我耐着性子接了。

他声音里带着笑:“嘿,老兄,你的本事还真不小,现在各家媒体的新闻都撤啦,网上干干净净,没有你半点坏消息,陈栖雪澄清了……”

我打开新闻,头条之一是陈栖雪澄清:几天口误将“表弟从小就喜欢跟同性玩”说成“表弟从小就喜欢同性”,误导了大家,特此向公众声明,并向名誉受损者郑重道歉。

新闻收的干净了,但坏影响终究是放出去了。

我正琢磨人民党想玩什么把戏,手机上跳出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喜欢我的礼物吗?”

“陈栖雪害你,人民党想把事情闹大,是我跟高层们斡旋,把你所有坏新闻压下来。”

“我不是第一次为你做这种事。”

“我很想你,阿净,跟我见一面吧。”

坚硬又柔软的海螺之芯里,躺着我,浅调的粉,如母亲的耳廓外缘,别着一朵弱白的蒲公英。浪花捧起我,轻轻卷入海里。

浪是温暖的,吞噬我的脚趾,环住我的腰,漫上我的胸脯,温柔地吻我,吻我至死,吻掉我的叹息,像情人一样抚平我的欲望。

睁开眼,我看见昏暗的天花板,布满斑斑叠叠的蓝色网格,是我的窗帘,被街道上路过的车灯映照在墙,夜晚曼动的柔光里,如蓝蕾丝虚虚笼住我。

我抚摸自己,器官之上的白骨,白骨之上的皮,光滑如缎,我爱自己。泻出来后,慢慢用手虚笼住口鼻,我嗅到自己的味道。变态。

凌晨四点钟,我因为自渎而睡意全消,起身去洗澡,然后走到书架墙前发呆。凌歌住在这里期间,常去海蓝孤儿院作义工,来回的路上会经过书店,他每次捎一本回来,渐渐积满了八分之一的墙面,其中不少是俄国文学,很现实主义。还有一部分科幻,但他选的科幻作品也多是充满感性的那种,比如刘慈欣的《乡村教师》、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凯斯的《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他喜欢有温度的文字,可以凉,但不能冰。此时此地,一个空旷的夜晚里,我不愿意碰他读过的,他是我不能破坏的整体,我敬而远之。

回到放旧书的第三层,我随便抽出一本淡青色封皮的薄薄册子,《越前竹偶》,一个日本作家的中篇小说,我扭亮奶油绿台灯,坐进蛋椅里翻阅。

文字淡淡,情欲压抑,纸面上浮动扭曲的无头胴体,我及时合上书,停止自己脑海里的延伸。最近很清静,没有比龙卷风的中心更安全的地方了,因为四周巨大的离心力,中间形成一个涡核,安安静静地呆着我。我珍惜没有男人的生活。

给自己煲了半锅米饭,盛出来后突发奇想,用白开水泡着吃,我端一只碗,拿一双筷,坐到阳台的栏杆后,凌晨六点钟,城市开始响动,点灯做饭的几乎都是家里有学生的。

瓷碗边缘印一圈淡紫蜻蜓,我吃一口水泡饭,味道别样雅致,米粒在口中融化的感觉有些甜。对面楼五楼有一户在吵架,从我这里看得到一男一女站在厨房,隔着饭桌大声争吵,黑色人影,橘色灯光,是清晨雾气中唯一的热度,我端着碗看热闹,与自己内心的阴暗相伴,争吵是人家的,我只需要平平安安地看,感受生活的烟火气息。

他们摔碗,很大一声响,突然掺杂了孩子的哭声,我一下子提心吊胆起来,扒住栏杆使劲向那边探看,在两个大人身旁看见一个卷发小姑娘,我想抱住她,让她不要怕,好在没多久两个大人不再争吵了。

楼房恢复寂静,很远处海鸥盘旋,依稀能闻见大海咸湿的味道,今天我要飞中国重庆,跟新国政企代表团一起参加首届智博会。

据说这一次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赴华访问团,由资讯通信媒体发展局牵头,资通局局长和新国荣誉国务资政率队,带领部分国会议员和二百多名新国科技企业代表出席开幕式。

第104章 96 小孩、火焰和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