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了!”赵钺拿出另一部手机:“阿净确实不知情,你不信,我帮你打电话问凌歌。”
我用力吞咽口水,心脏里像有一只绿色小锤,上下敲击胸腔,结果赵钺拨号后,那边自动转接语音信箱。或许凌歌又在做什么保密项目。
赵钺派人去喊容森,几分钟后容森送来一个盒子,盒子中是一堆手机残骸,电池、摄像头、SIM卡,七零八落,看到黑色后壳的样式我才勉强认出这是我的生活用机。
容森解释道:“陈先生用的是普通消费级手机,容易被基站定位,所以我拆了,干我们这一行怕被定位,请多包涵。”
我还有一部保密手机,专门在工作中使用的,似乎丢在火海里了,不知道会不会爆炸,我胡思乱想着,看赵钺从盒子中取出SIM卡,让康新装入一部新手机,他们再次拨号,一秒,两秒,三秒,世界再次被按下暂停键,冰沙灌入茶水,叶片纷拂,绿海里隆起一座冰山。
“小净?是你吗?”
我听见电话那头的交谈声,各种语言,像会议室,脚步声,关门声,风吹过树冠的簌簌声,凌歌再次问我:“是你吗?”
“是我。”
“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情况很复杂,上午天福路发生了火灾……”
“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但是,我被绑架了,绑架我的团伙内部有人反水,现在我在赵钺手里,总之,很复杂。我想问globe de verre,是你的公司吗?”
赵钺将免提打开,把正与聂甹悠通话的手机放在旁边。
凌歌的声音变得很冷静:“你真的没有受伤?你现在是以什么状态跟我说话的?有人在你旁边?你的手脚被绑上了吗?”
“我现在没问题,赵钺没有对我做什么,几个月前聂甹悠在我体内植入过定位芯片,聂甹悠知道我所处的确切位置,但是……你先跟我说一说globe de verre,不要问为什么,你先说,说得越详细越好。”
“是我创办的,核心技术是KLM-T项目,大概三年前你翻译成摩斯密码放在《逃离德黑兰》里的,rose on the road,你还记得吗?我当时忙保密项目脱不开身,就先交给在北卡的同学,他们研究出初步成果,但后面缺少资金,我考虑后,决定干脆开一个公司,方便日后科研成果的变现。
那时候我手上只有六百万,家里人不给钱,以我当时的任职情况,明面上不能从事商业活动,没法申请贷款,所以我动用了瑞士银行的部分终身基金,又向朋友借了四千多万,一共一亿美元在开曼群岛注册公司,取名globe de verre,意思是《小王子》中的玻璃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凌歌,这么长时间我竟然完全不知道。”
凌歌说告诉过你,在那封信里。
我想起来了,他搬离我的公寓后一个多月,我第一次回家,在枕头上发现的那封信,“我没有看完,信被雨水打湿了,所以我错过了。”
凌歌轻声说:“那你猜不到吗?‘Le petit prince enferme sa fleur toutes les nuits sous son globe de verre’,‘小王子每晚都把他的玫瑰放在玻璃罩下’,我以为你能猜到,你是我的小玫瑰,我要为你遮风挡雨,globe de verre是我送给你的,它是你的公司。”
第108章 100 万物可爱
我已经止不住哭水了,眼眶酸涩,泪痕一绺一绺湿了面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能说出来?我想让你亲口对我大声说出来,不要默默地为我做好一切,我想听你说!”
“我没法说,说出来就好像在邀功一样,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小净,你冷静一点,注意周围的环境。”
这就是我和凌歌之间的差距,沟壑分明,深如马里纳海沟,他永远理智,而我恋爱脑,随时都能哭出来,像一头笨猪,我讨厌自己这样,可是我改变不了,道理我都懂,但我的心无法适应,或许就算我八十多岁了,听到关于凌歌的消息,我还是会情绪动荡,会犯心脏病。
“别哭了,小净,有没有人给你递卫生纸?”
赵钺把手帕递过来,我不要,自己用袖子擦:“我不哭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眼泪又要流下来,凌歌一句话把我的泪堵了回去:“因为我还欠着钱。”
“什么钱?”
“借朋友的钱啊,不把钱还清,我心里总觉得膈应,之前向13个人借过钱,已经把其中十二个人的钱连本带利还回去了,还剩下一个人的五十万美元,我准备明天给他汇过去。把所有钱还清后,我才能把globe de verre干干净净地转赠给你。”
“那你为什么对外声称抛售公司?”聂甹悠突然问。
两部手机同时发声,都开着免提,能听到彼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