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医院。今天,先是贺凛的案子开庭,又是褚娜案的庭前会议,薛深一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看看季然怎么样了。
医院,高级病房。
因为后背有伤,季然抱着枕头趴在病床上。今天早上,他的车子油箱盖被撬,油箱漏油,车子爆炸的前一秒,他拉开车门跳进了高架桥下的湖里逃生。命倒是保住了,但油箱爆炸引燃的大火,把他后背上的一整块皮都烧焦了。主刀医生都被吓到了,因为,打了麻醉后用手术刀割开季然后背上的那块皮,还有至少几十块爆炸的碎片,深深地扎进了皮肉里,血肉模糊。
手术进行了足足五个多小时,手术结束后,用镊子帮季然取出爆炸碎屑的那个医生,手指都是颤抖的,从内衣,打底衫,白大褂,再到手术衣,都被汗水打湿透了。
季然的麻醉效果才过,刚刚彻底清醒。一睁眼,就看到旁边盯着他偷笑的护士。
“你醒了?”护士用纸杯倒了杯温水,体贴地在水杯里插了根吸管,看季然的时候,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怎……怎么了?”季然喝了水,嗓子哑得厉害,吃力地问道。
“您是从事法律工作的吧?”护士扶了扶雪白的帽子,抿唇莞尔:“刚刚您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您虽然睁眼了,但是当时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您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不记得了。”季然摇摇头。
护士说:“您睁开眼睛,抓着主刀医生的手,就问了一句——这里是十八层地狱吗?”
季然:“……”
护士笑笑:“主刀医生说不是,但是您嗓子可能有点哑,您还大吼大叫了好几遍——宝娟,我的嗓子!我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整个手术室的医生和护士,全都笑不活了。
季然恨不得当鸵鸟,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现在他后背上都是伤,轻微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他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手无意识地攥紧,把枕头都攥得皱巴巴的。
“后来呢?我还做了什么?”季然知道护士没说完,从前面的两句话,护士还不足以推断出他是学法律的。
“后来,也不知道是麻醉师的麻醉剂剂量少了还是什么原因,您刚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就能活动自如了,还从手术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外走,说这个案子还没判完,要赶回去开庭。”护士说着说着,自己都笑喷了,“医生要给你拿个轮椅,过来扶你,你偏偏不用,还走着s型步伐,不停地躲着医生的手,说我没醉,我还能再干两箱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