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半年前海洋大学的那场讲座中,因为遭到辐射而致死或致伤的师生,表示歉意。”姚凤鸣很有学者风范,哪怕零落成泥,跌落深渊,他也不卑不亢,眉眼清隽:“但是,盗窃放射性物质的人,不是我。从案件立案侦查,到检察院审查起诉,再到一审、二审甚至是最高法的死刑核准程序,我都一直坚持不认罪不认罚。”
哪怕检察官和法官私底下都和他说过,只要他认罪认罚,愿意筹齐赔偿金的款项,态度好一点,给那些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低个头,到死者的坟墓前磕几个头,诚恳道歉谢罪,说不定案子到了最高法,最高法会念在他对国家海洋工程做出的贡献,酌情地发回重判,改个死缓,而不是死刑立即执行。
检察官和法官倒不是想徇私枉法,而是不忍心。
不忍心,像姚凤鸣这种国家海洋工程专业的栋梁,因为一时的无心之失而死去。
只有人活着,一切才有机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像这样的道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姚凤鸣耳边念叨过了多少次。可是,姚凤鸣始终不松口,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做过偷盗放射性物质的恶行。
“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枪口顶在我的太阳穴上,我也不会承认。”
“人,应该活的纯粹,活的清白。”姚凤鸣说到激动处,脸红脖子粗的,“让我为了活下来,去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干!我不苟且偷生!!”
姚凤鸣面无表情地在法庭里环视一周。
在他眼里,他的生命值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了。
不过也无妨。
因为,直到他死的那一刻,判决书上都会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姚凤鸣,不承认自己有过盗窃放射性物质并把放射性物质带到讲座现场的行为。
听完姚凤鸣的话,审判长钟诚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看姚凤鸣的眼神里带了赞许,只不过这赞许之色转瞬即逝。他是法官,是全场最需要保持中立的人,绝不能有失偏颇。
钟诚看向了薛深,“辩护律师,对于你当事人说过的话,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想发表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