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药材,陈大夫早就准备好了,他反复斟酌过用量,然后把适量的药材包在油纸包里。
“最近太潮湿了,连药性都发生了变化。”感叹完他又叮嘱道:“温水两煎,一天两顿。”
叶父把陈大夫送出门,边走边问:“这段时间里村里病的人多吗?”
陈大夫提着药箱回答:“多,有些跟宝哥儿一样偶感风寒,但也有些喝了河里的水,一直腹痛,尤其是小孩。”
叶父叹口气,“最近真是麻烦你们几位了。”
“哪里说得上是麻烦,这是我们该做的。”陈大夫戴上斗笠说:“就送到这儿吧。”
“好,路上有水坑,您小心些。”
叶父关上门回屋之后就开始帮着叶母煎药,苦苦的药味逐渐传来。
“咱们到廊下煎药吧,屋子里太闷。”叶母说:“你把炉子和陶锅搬出去。”
她自己则是拎着小马扎和蒲扇走出去。
两人耳边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鼻尖萦绕着一股又腥又苦的药味,叶母边用蒲扇扇风边说:“最近灾祸频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平静下来。”
“跟当初地龙翻身时的状况差不多,也不必过于忧心。”叶父跟她透了个底,“咱们村的陈粮省着点吃估计还能吃三年左右。”
当然这种省着吃的吃法就是一天只吃一顿饭,这一顿又只吃到半饱,但是如果真到了那样极端的情况下,能活下去就是他们唯一的追求了。
叶母也说:“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我现在在考虑如何处理李婆子他们。”叶父此时有些发愁,“要是不处理,日后村子里恐怕会有许多人都跟着他们学,但要是处理,又轻不得重不得的,毕竟有人受伤,还没了两个。”
“倒真是。”叶母扇蒲扇的手顿了顿,她思考半晌还真给叶父提出了个主意,“我记得那些人家都是还没分到田地的,他们是不是还没通过村子里的投票表决?”
她见叶父点头,这才继续说:“既然还没通过表决,那不如就直接延迟他们分到田地的时间。”
这样一来,既让这群人心里有了数,又给他们留了面子。
这倒真是个好主意,叶父惊讶地说:“没想到我想了半天的问题就这么被你给解决了。”
叶母听到这话就白他一眼,“怎么,看不起我是不是?”
“哪有哪有,我这不是一时惊讶吗。”叶父笑着说。
“行了,不跟你鬼扯了,药煎好我得去叫宝哥儿吃药。”叶母见好就收。
“好,我去拿一包果干给宝哥儿甜甜嘴。”叶父说。
叶瑜这一觉睡得是昏天黑地,叶母叫他起来喝药的时候,都还没缓过神来,直到酸苦的中药入喉,他这才哆嗦了下清醒过来。
叶父把果干递给他,“吃一两粒压压味。”
“不吃了,喝杯水就行。”叶瑜摆摆手,吃果干黏嗓子,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喝点水冲冲味算了。
叶母摸了摸他的额头,“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叶瑜听到这问话想都没想就说:“鸡蛋羹泡饭。”
每当他生病时最想吃的东西就是鸡蛋羹,可能是因为以前生病,他娘就会给他做鸡蛋羹,当初家里条件差,吃个鸡蛋都是奢侈的了,一般都是几个孩子分一颗白水蛋,只有生病时例外,能够独享一颗鸡蛋,而他娘就会给他做鸡蛋羹,那种香甜的味道一直留在他的记忆深处,从未褪色。
“好,明天给你做。”叶母温声说。
叶瑜在黑暗中蹭蹭枕头,略有些潮湿的被窝让他皱了皱眉头,随即想道,等天晴了,得赶紧出去晒晒被子,要不然容易滋生细菌和螨虫。
他睡前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件事,但一直没能想起来,直到嘴里的苦味越发明显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忘了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