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爷子寿宴的排场不小, 光是沾亲带故的旁支就占了七八桌,谢嘉川连主桌的自家人都认不全, 更别提其它端着酒杯前来敬酒的亲戚。
谢青恒就坐在谢嘉川的左手边, 见状面色难看地低低咳嗽一声,示意谢嘉川喊人。
谢嘉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露茫然, 犹豫了几秒,睁眼说瞎话:“姐姐又漂亮了,差点没认出来。”
对方一愣,笑得合不拢嘴:“孩子大了, 嘴都变甜了, 说得我这当表姑的都不好意思。”
谢青恒却一眼就看穿谢嘉川的心思, 但没戳破, 只若有所思地瞟过来。
那人心里高兴,加上需要做好与本家之间的表面工作,多说了几句:“上次见小川的时候他还没成年呢,如今个头长高了不少,精神看起来也更好了。”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就连谢青恒都看出来了,虽说谢嘉川一病就是好几天,可这会儿气色却比病之前还要好。
加上谢嘉川穿得那件白色西装,明明剪裁规整,量身定制,偏偏被他在里头搭配了件白T恤,扣子也不好好系,愣是穿出了种慵慵懒懒的随意感,衬得整个人矜贵又散漫。
可这话题不知怎么就触到了谢老爷子的雷区,谢长云脸色颇为微妙,不怒自威地轻慢出声:“好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
对方喉头一哽,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哪句话说错了。
随后便听谢青恒压低了嗓音提醒谢嘉川:“衣服也不好好穿,你病才好,又感冒了怎么办?”
谢嘉川只觉得天降一口大锅,这语气说的,好像他没穿衣服一样。
这实在不能怨他,要怪只能怪冯叔拿来的那件衬衫搭配身上这件正装,怎么看怎么像帅气俊美的司仪,仿佛他不应该坐在台下吃瓜,而应该站在台上吹唢呐。
至于为什么吹唢呐,纯粹是谢嘉川觉得这压根不像是一场寿宴,反而像家族开大会。
谁家寿宴板着个脸啊。
还不如吹吹唢呐热闹些。
忽听在座的有人调侃:“瞧小少爷被宝贝的,以后若是谁跟小少爷结了婚,怕是压力不小吧。”
谢嘉川:“……”
作为一个想吃瓜的人,结果周围尽是自己的瓜,滋味实在有点一言难尽。
一看就知道谢青恒这类问话听多了,回答起来得心应手:“小川还小,不用考虑那么多。”
潜台词是,等差不多了就能打包送进闻家,可惜现在不能讲。
结果那人就是不识趣:“我倒是听说小川最近有喜欢的人了,叫什么来着?”
意思是:我最近听了个八卦,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讲。
七大姑八大姨从不缺席瓜田:“江骁,连我都知道这名字,都讲长得特别俊。”
意思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既然开了头,没什么不好讲的。
旁边人点头:“我倒是觉得小辈们开心就好,身份什么的都是假的,两个人合适最重要。”
这话要解读起来就更简单了——
瞧那小少爷金枝玉叶的,最后还不是落到个穷酸小子手里。
谢嘉川甚至都能想象得出这群贵太太们一边搓麻将,一边聊八卦的场景,传闻经由钱旭的嘴转了好几个弯,最后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
也不知道到时候江骁的身世曝光,这些人会不会吓掉下巴。
谢嘉川没吱声。
老爷子和谢青恒也冷着脸,大有一副充耳不闻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