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以往不断反复的噩梦中一样, 身后是高楼万丈,稍有不慎便要摔得粉身碎骨,而身前……
仍旧是那个令人心惊胆寒的身影, 如掐在他脖颈处那只手般,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彻骨的凉意。
对方抵在他颈动脉上的指尖也似裹着寒霜, 连带着他的五脏六腑都随着眼前人逐渐合拢的指间,一寸一寸地冷下去,无法呼吸到快要窒息。
可偏偏那人如同一只抓住猎物的猫,舍不得马上弄死他,只享受他颤栗不已的模样。
甚至顾不得他死死挣扎攥紧自己的双手,哪怕是将自己瘦削锋利的腕部抓到一道长长的血痕, 也不知疼般毫无顾忌,只饶有兴致地哂道:“他喜欢你哪里……是眼睛,还是嘴?”
稍顿, 对方懒洋洋一笑,漫不经心问:“是眼睛吧?”
“……”
“也不知道如果把这双眼睛给挖了, 闻熠还会不会喜欢你?”
“……”
“或者求我, 求我放过你。”
谢嘉川艰难抬眸,透过微颤的眼睫缝隙,第一次在梦里真正看见对方的脸, 跟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样漂亮。
少年的眉眼轮廓极深,在这阴暗交错间,更显分明。
是江骁。
很奇怪,只这一眼, 伴随着这个陡然在脑海中浮现的名字, 原本晦暗不堪的世界, 仿佛顷刻间分割成两个天地。
阴霾散尽, 高悬于天际的月皎洁如洗,就连月色也仿佛温柔了许多,倾洒在眼前人的凌厉腕骨处,顺着柔软的夜风,拂过少年人低垂的眉眼。
或许是……即便在噩梦里,谢嘉川也想象不出江骁面对自己时阴沉疯狂的邪气模样。
所以在对上江骁视线的同时,原本紧紧掐住他脖子的手虽然依旧凉得厉害,却在划过他不断吞咽的喉结时染上几分暧昧的痕迹,激起他颈间细腻肌肤上的小片鸡皮疙瘩。
潜意识里,江骁终究是不愿意那样残忍对他的,连动作也乍然轻柔许多。
谢嘉川攥紧对方的手腕深深喘息,胸腔起伏近乎贪婪地呼吸,稍一抬头,江骁便低下头,鼻尖轻轻蹭他的鼻尖,然后不满地吻过来,逗弄般反复询问:“哥哥喜不喜欢我?嗯?”
谢嘉川连梦里都是恍惚的。
他不开口,那人便愈发不正经起来,像是要逼得他在这场纠缠中低喃求饶,但又十分注意他的感受,调动他的情绪。
直到梦散苏醒时,谢嘉川都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接着忍不住面红耳赤把脸埋进枕头里。在不由自主地百般回味后,情绪复杂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简直是太羞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骁给的刺激太大,从昨晚起,他就一直不断在做春天的梦。
谢嘉川:“……”
倒是江骁跟没事人一样,似乎感觉到身边动静,原本轻轻圈在他腰间的手在惺忪间逐渐收拢,无意识般将脑袋往他颈间送,被他赧然拿指尖推了推肩膀后,才抬眸含糊唤了声:“哥哥……”
一边说着,那点困倦的惬意便同一时刻自微敛的眼隙间漫出来。
江骁的目光跟梦里吻上来时一样柔和,但又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多了几分懒意,就这样定定地顺着散在枕间的微乱额发,落在他的脸上。
江骁眯着眼,嘴角翘起浅淡的弧度:“早上好,哥哥。”
谢嘉川:“……”
不,一点都不好。
他觉得自己浑身酸软,快要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