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发绳,楚上青随手展了展卷曲像海草一样的头发。
傅南商抬手帮她整理了下她的发尾。
“我都告诉你。”手指拎起长发,男人小心翼翼地上前了一步,“我只是没想过有人会想听。”
他的声音轻轻的。
穿着蓝色长裙的楚上青微微低下头。
深圳的夜晚有风,却绝对称不上是凉爽,一点薄薄的汗在她的后颈,让那里变得冰凉。
又被傅南商轻轻掠过的手变成了温暖的。
她轻轻叹气,抬起手,抓住了那只手。
“傅南商,我们两个既然是相爱的,那我们对彼此的喜欢就是这段关系里最珍贵的东西,你喜欢了我三年,这件事非常重要。”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说相同意义的话。
每一次,她的语气都变得更低沉。
傅南商的手臂绕过楚上青的肩膀,两个人的影子投在酒店走廊的地毯上,仿佛相拥。
因为八字很硬所以连累全家不得自由,父亲被逼着放弃物理专业学金融,母亲失去了她的舞台。
生活在傅家,傅南商用十几年学会的是用沉默面对一切。
越是激动,越要沉默,不然他不仅要面对愤怒的傅成、阴阳怪气的林小燕,还要面对父亲的叹息和母亲的眼泪。
傅雪辰想要看他愤怒、嫉妒、自卑从而获得优越感。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的情绪早成了毫无价值的东西,越是正向的,越被打压。
“我以为我喜欢你,就像是……一个观测者,在观测太空里的一颗星球。”
是窥探。
是冒犯。
星球在它遥远的轨道上旋转,不需要无数光年之外的注视。
楚上青用门卡打开了傅南商的房门。
灯亮起的瞬间,她回身一把抓住了傅南的衣领。
“我天天在你的身边对你心动,你却把我当一颗星球?”
肩胛骨撞上了墙壁,男人笑了。
下一刻,仿佛生气的楚上青也笑了。
“我是星球,你是观测者,现在这颗星球喜欢你,你怎么办?”
是梦里也不敢妄想的回应。
仰望太空的人对着太空呐喊,然后他看着遥远的星为了他闪烁。
站在海边的人吹响了海螺,深海中有巨鲸的鸣叫在回荡。
傅南商不知道,在数千年前,是不是这样的妄想诞生了最初的宗教,可他的一切都已经被楚上青拿走。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灵魂,那灵魂皈依于她。
如果这个世界属于神明,楚上青就是他的神明。
这些话过于狂热,让他的身体内炙热到生出了痛感。
“我将走向宇宙深处,走向你,活着走不到,我可以为自己打造一个‘新地平线号’。”
实在笨拙得不像情话。
楚上青却听懂了。
这个喜欢了她的三年的男人,用他笨拙的无望的方式在靠近她。
“你喜欢的星球,也在奔向你。”
四目相对,楚上青说:“我们终究近在咫尺,有无数的机会抱紧彼此。”
傅南商笑了:“真的太好了。”
宇宙宏大无垠,他们这么渺小,却可以紧紧地挨着对方。
他的手抬起来,轻轻擦过楚上青的眼睫。
“我可以吻我的星星吗?”
他问。
这双眼睛是他今天一直想亲吻的。
楚上青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
“只是想吻?那你为什么要去便利店。”
她抬起腿,用膝盖顶了下傅南商的腿侧,那个装了东西的口袋。
下一刻,楚上青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笑了。
蹬掉脚上的鞋子,她一直抓着傅南的领子。
“你这是什么?火箭吗?探索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