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云城每年清明这天都会下雨,今年也没例外,昨天还阳光白云的,今天天没亮就开始飘雨丝,等吕濡醒来时,细雨已经笼罩整个城市。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湿哒哒灰蒙蒙。
天『色』阴沉,无端就影响心情。
吕濡拥着被子看着窗外发呆,脑袋宿醉后的一点点胀,比起整夜失眠后的那种头疼,这点胀不算什么。
些庆幸昨天严斯九带去喝酒,让能好好的一觉睡到天亮,没失眠。
是不知道严斯九睡的好不好。
估计不会太好……
起床收拾好自己,吕濡去隔壁敲门,半天严斯九才打着哈欠来开门。
吕濡真诚道歉:【我昨晚占你的房间……对不起。】
严斯九一脸阴郁看,声音些哑:“还记得昨晚的事?”
吕濡视线向下飘,盯着他睡衣的纽扣,缓缓摇摇头。
“一点也不记得?”
吕濡心跳些快,再次摇头。
严斯九盯着,好一会儿才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说句“可以”。
吕濡心跳怦怦,不敢抬眼,生怕被他看出异样。
昨晚的事,记得一些的。
比如,他让喊他哥哥……
竟然喊……
吕濡感觉呼吸都是热的,忙转移话题。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严斯九往门框上一靠,闭上眼睛。
他昨晚何止是没睡好,几乎就没怎么睡。
这破酒店的隔音也太差,隔壁打呼噜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楚,什么走路声,开门声,打电话声……简直别提。
还床品,的确像说的,很差。
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他甚至都些后悔把房间让出去。
真不如一起睡。
反正小哑巴也没把他当男人……
到这儿严斯九又是一阵心梗,『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气无力道:“你说呢……”
吕濡愧疚不已,问他吃什么早餐,出去买。
严斯九就着的机看眼时间,发现已经八点多,摇头说:“不早,带来的东西简单吃点,先去扫墓。”
吕濡犹豫一下:【不着急,可以晚点去,还是先吃饭吧。】
“晚点去?”严斯九皱起眉,扫墓都讲究时辰的,越早越好。
“为什么?”他问。
吕濡沉默片刻才解释一句:【晚点去人少安静,可以多陪他们说说话。】
严斯九拧着眉看许久,最终没说什么,进屋收拾一番,和吕濡一起出门。
早饭严斯九没吃多少,可能是没睡好,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胃也不好,吃几就放下筷子。
吃完早饭,吕濡让严斯九回去补觉,去准备扫墓需要的东西。
但严斯九不肯:“忙你的,别管我。”
吕濡好由着他跟着。
现墓园不允许点香烛烧纸钱,需准备一些鲜花和贡品。
鲜花之已经预定好,直接去取就可以。贡品也准备的差不多,差一些必须当地才能买到的吃食。
蝴蝶酥,桂花糕,炸小鱼干,葱油糍粑……
零零散散都买完时间也差不多。
吕濡和严斯九回到酒店,换衣服就开车去墓园。
十点后,来扫墓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青山苍翠,墓园愈发显得寂静。
吕濡他们到的时候天空飘着零星雨点,就没撑伞,没到越往山上走雨就越来越大,不一会儿零星雨点就连成雨线。
吕濡抱着鲜花,祭品都严斯九上。接来,让严斯九回车上等。
严斯九没说话,把空着的右抵上的后背,推一把。
细雨如丝,交织成网,石板路上两道脚步声交错向,一处墓碑停下。
墓碑随意摆放的鲜花和祭品已被雨水打湿,显得些狼狈。
吕濡蹲下,把鲜花一一扶正,祭品摆放整齐,再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其间。
爸爸妈妈,濡濡来看你们。
你们还好吗?
是不是很我?
濡濡也很你们。
很很……
风雨交织,松树沙沙,雨雾笼罩着这一方小小天地。
严斯九注视着温柔抚『摸』着墓碑的女孩。
雨水似乎打湿的额发,也打湿的笑脸,细小的水珠顺着脸颊向下滚,浅浅的梨涡盛不住,又一颗颗掉进雨幕中。
他时间可以暂停,让这一年一次的相聚久一点。
又时间最好快进,让这天人永隔的伤痛湮灭时间长河里。
吕濡说完自己的近况,回头看向站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一身黑『色』西装,高大挺拔,雨雾中沉静如山。
吕濡收回视线,弯起眼睛。
爸爸妈妈,你们还记得他吗?
他是严斯九,是那天带濡濡走的人。
也是濡濡喜欢的人。
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
青山不语,细雨无声。
吕濡最后把墓碑擦拭干净,站起身来。
严斯九走到身边,对着墓碑鞠躬三次。
吕濡看着他微微拱起的脊背,起三年第一次见他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