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聊了几句之后便打发她走了,她如临大赦一般瞬间遁走,这样的情景我再熟悉不过了。同样身为底层,底层人的喜怒哀乐、一言一行一眼便知。
坐了一会儿,走廊里传来了木屐与地摩擦咯吱咯吱的响声,听声音应该是男人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声音渐渐近了,一个清冷、熟悉的声音在大堂响起:“回去睡吧,别坐在这里了,搞得我好像欺负了你一样。”
“好。”我站起来,乖乖跟着他回到了房间。
“冯宝儿,我抱着你睡一晚吧,有点冷。”关上门后,杜一诺又说。
我有点儿意外,但很快回过神来,于是说:“好。”
这是我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睡觉,沫沫那小蹄子曾经对我解释过为什么她宁愿被她的凯哥剥削、也不想和凯哥分手的原因,她说其实原因很简单,被客人抱着的时候自己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卖,只有被自己的男人抱着的时候心里才踏实。不管这么男人多么混蛋,他至少给了自己温暖。沫沫说女人都是需要归宿感的,只有没有归宿感的女人,才会把自己变成一只刺猬。
我曾经不以为然,刺猬没有什么不好,在这个冰冷的社会,只有拥有足够的“刺”才能自防。
可是这一晚,当我枕在杜一诺的手臂上,被他巨大而温暖的怀抱吞没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贪婪,长久以来的冰冷气息让我对温暖格外的敏感。可是仅仅这一丁点儿的贪婪,都让我身心高度戒备,我绝不能允许自己有一丝丝眷恋。
把男人当钱票,把自己当物品,先卖几年再想后路。感情这种事,在我人生里属于奢侈品。
16周岁那年,就因为贪恋他和羽琛给我的那一点点美好,我为此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往日悠悠,如鲠在喉。我不会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怎么回事,身体怎么僵硬得像石头?”杜一诺在我耳边问我,原来他并没有睡着。
“不习惯。”我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