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底带着三道白色线条花纹的列车从海面轰隆轰隆驶进站台,远处是将要沉落的夕阳,倒映在海面。
车门打开,乘客拖着行李箱下来,风尘仆仆,与等候的亲朋相逢,场面立刻喧闹热烈起来。
与之相反,放映厅里安静无声,观众目光炯炯,有对未知的惊奇、恐惧,也有克制不住的探知欲。
这像长虫一样的东西就是海上列车,不是船,却可以浮于海上。
许多人从箱子形状的车厢下来,观众想不通如何能做到这般?
乐瀚、荣升华坐在一号厅靠后排的位置,昨日电影院与玉桂斋的合作令二人心生震动,苦思一夜,又赶早买了第一场的票。
此时望着海列车,二人眼中凝着光,眨也不眨,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存在于幻想中的事物,还是真有此物?
老车长和年轻的列车员从操作室下来,聊天间透露出这列海列车的信息,比如用浮光动力替换了蒸汽动力,车头与车尾的独特造型带有特别寓意,新换的车厢壁纸采用了百年前某个王室钟爱的纹样。
这样的细节大多时候并不为推动情节,更多为刻画出近乎于真实的世界服务。
而对大武朝的百姓来说,这一小段情节包含很多谜题——何为浮光动力?何为蒸汽动力?二者有何不同?海列车由何人发明?平民百姓私用御用之物,就不怕被治罪?
站台是终点站,乘客下完了,又有新的乘客上车,去往新的目的地。
镜头跳转极快,一个个角色从不同的车门上去,进入不同车厢。
海列车再次启程,轰隆轰隆从观众眼前掠过。
有观众揉眼睛,小声嘟囔:“人好多啊,根本记不住。”
旁边的人安慰:“慢慢看,后面就能看懂了。”
开头出现的角色确实很多,他们的穿着、样貌对大武朝的百姓来说不那么容易分辨,初看确实容易脸盲。
此时比起剧情,观众更在意海列车,它在海上如履平地,跑得又快又稳。
与大武朝百姓认知中的马车、货船全然不同。
车窗外,灰蓝色的厚云层层叠叠,暮色沉重。
车厢里,披深棕色长袍的神秘人、穿黑色西装带着沉重箱子的一行人、穿着华贵的妇人带着女儿,自称某个报社主编的斯文男人、声称要去台城找寻亲人的少女、跛了一只脚,说话尖锐的老伯爵、准备回乡结婚的情侣……在昏黄的灯光下喝着红酒交谈,或拿出扑克消遣,也有人依着车窗昏昏欲睡。
作为故事来说,这个开头好似有点平淡。
夜色渐渐深浓,刚上车的新鲜感消磨掉了,大多数乘客开始休息,有人起身去洗手间。
“砰——”
一声沉重的枪响惊醒众人,第一个死者出现了。
这起枪击发生在头号车厢和第二节车厢相连的洗手间,听到声音的乘客从两头赶到案发现场,殷红的液体从洗手间的门缝渗出来,所有人都眉眼紧皱。
放映厅的客人骚动起来,真的是杀人案件,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开始了。
乐瀚眯起眼睛,手指在袖口的刺绣纹路上上摩挲。
看预告片时他就很在意那道沉重的响声,仿佛某种信号。
现在看来就是“杀人”的信号,他想知道那声响的来源。
屏幕上,几个男乘客合力破开洗手间,被害者是个年轻男人,面朝下倒在地上,一枚子弹正中胸口,已经气绝。
勘察完现场,还未弄清受害者身份。
从洗手间门缝洇出的血迹也存在疑问,受害者胸口中枪,腿部朝着门口,致命伤处没有那么大的出血量。
血是谁的?
又是谁杀了这个男人?
大武朝的百姓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类型的影片,开始带入情景,猜测凶手。
“会是谁呢?”
“我觉得是那个跛脚老头,长得就像坏人,说话又凶。”
“不是没有可能,我觉得那个报社主编也有点问题,看人的眼神总有些不舒服。”
观众并不了解报社主编是什么职业,开始从个人观感分析。
谢旭在一旁听见,忍不住小声插话:“这样说,那群穿黑衣服的人和那个披袍子的神秘人不是更可疑?”
陈宇宁眼露了然之色,难怪开头要给那么多镜头,凶手肯定就在出现过的那批人当中。
陈宇宁没忍住反驳谢旭:“那群黑衣人上车后都没有出现,应当没有这两节车厢,暂且可以排除嫌疑。至于那个棕袍人,瞧着很像,但不一定就是凶手。”
谢旭皱眉:“那你觉得凶手是谁?”
陈宇宁摇头:“如今人物关系还未披露,线索不足,无法推断出凶手。”
这部影片比预想中更加有趣,可惜今日晋王世子没来。
宫中有宴,晋王世子一家早早就得进宫,抽不出空。
其实能拿到帖子的人家都差不多,需早点进宫。
但谢旭和陈宇宁无论如何都想看《海上列车》,一早偷溜出来,准备看完再进宫。
事实证明,这片子果然没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