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突然要摸?”他顿了顿,“青骓。”
有人挑起话头,氛围自然破冰,李含章的神情也慢慢缓和下来。
她轻轻踢着足尖前的石子:“本宫自董二处听了些说法。”
梁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什么说法?”
他这话分明是个问句,却又不像在问。
李含章埋着头,自然地接道:“你救过青骓的命,让它绝处逢生。”
话说完了,她才感觉烫嘴。
像在称赞他似的——她有这个意思吗?
没有,应当是没有的。
李含章紧接着补上了一句:“是董二说的。”
夸是董二在夸,不是她。
梁铮没有回话。
他好像本要说些什么,却又把字句吞回喉头。
空气静悄悄地凝滞着。
李含章的心头没由来地一揪。
是她听到了他的过往、他的私事,惹人烦了吗?
她将自己摆在梁铮的位置,将心比心地想了想,顿时觉得自己与董二言行不妥——若是有人将她的过往公之于众,她也会觉得恼火。
李含章不敢再说话,只垂着睫扇,步伐越走越缓。
她难得没有感到委屈或气恼,唯有点滴的愧疚在心尖弥漫着。
正当她纠结时,梁铮又开了口。
“它也救了我的命。”
口吻平静而淡然,零星的宽和藏在末梢。
李含章没料到梁铮会有如此反应,惊诧地回头望去。
她看见他正背着光,五官的棱角因阴影而柔和。他的双眼深邃如夜,褪去了寻常的乖戾,与她对视时,目光温煦又旷远。
梁铮看出了她的惊讶,但并不打算深究其中的意味。
不论是身在军营,还是地处上京,他很少同人说起自己,反倒是军中的将士总将他的轶事口口相传,说得多了,难免以讹传讹。
但现在,他忽然很想说些什么,倾诉的欲念鼓动着。
尤其是在与李含章四目相对后。
李含章凝望着他:“什么时候?”
梁铮微眯起眼:“我十六的时候。”
十六岁。九年前。
在梁铮一战成名之后。
关于那场令梁铮名声大噪的夜袭,李含章有所耳闻,道是少年杀神胆色过人,只身潜入敌营,斩杀犬戎骑将,叫敌军不战而降。
可她从没听说过,梁铮也曾自神坛上跌落。
“那时候年轻,心急,总觉得老子最牛,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梁铮低笑一声,带着点苦涩,“可打仗这事,光靠一个人怎么能行。”
他口吻轻松地续道:“而且,同一个伎俩,我还蠢到用两次。要不是青骓跑得快,我早就死在犬戎的营地了。”
李含章眨了眨眼,将目光转移到青骓身上。
马儿不会说话,只用黝黑的眼凝望着面前的二人。
“之后呢?”李含章问,“之后如何了?”
“还能如何。”梁铮耸肩,“领罚,记着,下回别再犯。”
他抬首,顺了顺青骓的鬃毛:“还有,学着信任别人,别只想着靠自己。”
李含章沉默,一时没有再接话。
她多少听明白了,信任青骓是梁铮从独狼成长为狼王的第一步。
可不知为何,此间的谈话分明是在说梁铮的经历,却莫名令她想到了自己。
她是深宫里的孔雀——倨傲,倔强,美艳,举世无双。
可偌大个金屋之笼,只有她一只孔雀。
李含章转过身,没再看梁铮与青骓。
她默默地向前继续走。
梁铮尚且有青骓、有北府军的将士可以信任。
那,她呢?
她又该去信任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突然伤心起来的卿卿。金争快去给我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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