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泉(10)

金枝与恶狼 遗珠 2288 字 2个月前

梁铮的吻很烫,像蒸腾的海。

他自上而下,绵密地倾覆她的细疤,像要啄去她的僵麻与疼痛。

梁铮的唇也在颤抖。

李含章觉察到了他的疼惜。

疼惜之余,还有难抑的狂热与惊喜。

不是为她的痛苦而喜悦,更像是重获了寻觅已久的珍宝。

梁铮为何会如此?

李含章此刻尚不及分神细想。

先被灼出两汪泪,扑簌簌地掉往褥间。

她的意识清醒又迷蒙——清醒地感受着梁铮的包容,迷蒙地沉浸在他的爱里。

梁铮对她的伤痕并不排斥。

反而吻它,像是在感谢二人的相遇。

李含章再也压抑不住。

呜咽自指间流泻,像一道细细的丝线,将她与梁铮紧紧相连。

顺着那道疤痕,梁铮揭开她往事的一角,慢慢撕下她所有的伪装,让她再无保留。

她终于让他目睹了自己全部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的滋味啊。

远比诉说与交谈更刻骨铭心。

李含章哭泣着,也战栗着。

自七岁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坦率地流泪。

梁铮仍靠在李含章身后。

宽厚的手紧扣她臂侧,掌纹粗糙,却稳实地接纳了她的脆弱。

李含章撑身,向梁铮仰头,索要暖意。

他很快就回应了她。

滚烫的唇与微凉的唇贴合,温柔地压住苦涩的泪珠。

鼻息洒落,长指穿梭其间。

擒过她小巧的颌,又在交吻中下坠。

“卿卿。”梁铮唤她。

嗓音呢喃,比火灼还干哑。

李含章没有作声。

她只抬起手,向梁铮的鬓角摸索过去,将他拉往自己的面前。

用薄息与淡吻回报他,表达着自己的渴慕。

梁铮怔了刹那。

地上的鞋履很快被绢帛掩住。

柔嫩的双手抵住榻前的木板,五指细软、劲力松弛。

刹那之后又绷紧,指尖被压得发白。

一只淡蜜色的掌盖了过去。

宽大许多,棱骨清晰,青痕隐现。

红檀木板上,雕刻着成片的梅树,绛色的花瓣似在微微颤动。

长发蹭在颈间,尾尖摇曳,凌乱又生动。

他的头发和他的胸膛一样硬。

李含章朦胧地想。

除了袒露给她的真心,他没有任何一处是柔软的。

她的腕在乱动,本能地要逃,却被人温柔而强硬地按住。

她的背脊也很薄,像片柔软的荷叶,此刻弯出一道流畅的低谷,仿佛能盛住清晨的露水。

梁铮又一次低头吻她,吞去她的羞怯与呜咽。

他缓声安抚:“别怕。”

李含章摇了摇头。

梁铮垂眉,视线走过那惹人的泪痣,见她朱唇一开一合。

他分明没有听见话语。

却读懂了她将言未言的两字。

殿内暗香馥郁,白烟袅袅升腾。

与榻相邻的木案上,燃有一只雕金镂玉的博山炉。

炉底摇晃,刹那又回稳。

金玉声被撞得破碎,敲出反复而拥挤的叩响。

李含章被梁铮抱着,走向浴间。

她双眸紧闭,长睫湿润。发丝也着了汗,贴在雪颈,缠住一抹绮丽的红痕。再多的,便悉数遮蔽在软褙之下,只叫烙下它的人心中知晓。

藕臂虚虚地勾着男人的脖颈。

细腕随步伐一摇一晃。

姿色格外颓艳——全无平素的清高与矜傲。

幸好浴间就在偏殿,距主殿不远。山庄内的婢女又知事明礼,远远见人走来,便低眉垂首、沉默备浴,不至于冲撞二位贵主。

温水时,梁铮候于几榻,将李含章抱在膝间。

他自婢女处接过绵帕,轻轻擦拭着怀中人那张水津津的小脸。

顺带着趁此机会,多看她几眼。

小孔雀白颊浸霞,泪痣勾魂,唇含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