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索性有什么就说什么,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我不喜欢你说我是妖宠,你喊我小狐我喜欢,你说我是妖宠,我很不喜欢。”
“我不喜欢司南悠。她很不好,你还要和她成婚。”
“我的长生花,就剩下一朵了。”
“我想让你陪着我去晒太阳,你却要去陪着司南悠。”
“梅夫人说你会和司南悠成婚,之后就不养狐狸了。”
“司南悠说,她要扒了我的皮。”
酥酥定定看着重渊,即使过了很久,她还是有些难受。
“你答应了。”
重渊前面听着都很沉默,直到最后一点。
他眼神凛然,直勾勾盯着酥酥。
她……她听见了。却没有听见。
算算日子,仿佛就是她躲到潮生洞,宁可忍受阴暗潮湿都不肯见他的时候吧。
原来如此。
“我说的是,她想扒你的皮,我就扒了她的人皮做灯笼。”
重渊解释了一句,可说完也很无力。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小狐狸因为这句话难受了多久他不知道,绝对不是一句解释能遮掩过去的伤痛。
被她最信赖的人说了这种话。
难怪,酥酥会离开。
可能是觉着他真的不要她了吧。
酥酥看着重渊,眨了眨眼垂下了眸。
她后来猜出,这或许只是一句戏言。毕竟重渊后来没有对她扒皮,或者有任何的不对。
可是这句话始终是噩梦如影随形,让她无法释怀。
“哦。”
酥酥闷着声音说道:“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
重渊咬紧牙关。
不重要了,都过去了,是指的她想通了,不在乎了,还是……他已经是无所谓的存在了?
“解释清楚也好,”酥酥小声说,“不然见到你我还会难受。”
重渊不觉着这是一个好消息,他试探着问:“那我现在能跟着你吗?”
酥酥呆住了。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合适了。
男人嘴角翘着,声音里却不带任何笑意:“是不是和我成婚了,才能在一起?”
酥酥被这么一提醒,立刻低下了头:“我当时不知道成婚的意思,当初问了你那么冒昧的问题,抱歉了,重渊。”
酥酥在经历了外界,尤其是尤退和他的小妖妻后,大概明白了夫妻可能不是她以为的那种。
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在她对这个名词都一知半解的时候,冲着重渊问他会不会娶她。
成婚。不是代表着一直在一起。
也不代表着她和重渊就是可以成婚的关系。
成婚的关系,好像比很多的关系还要多很多很多。
是尤退在提起他的妻子,眼睛里闪着泪花隐忍的深情。
“你的确不知道成婚的含义。”
“但我知道。”重渊缓慢说道。
他第三次问出来:“哪怕是玄厉跟着你,还是不行吗?”
酥酥和重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看见男人眼底的沉寂。可她咬紧唇,始终说不出一个行。
男人沉默片刻后,把后面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经历了雷劫,如今有洪峦照看,不要我跟着也无妨。”
重渊随口说道:“我回去养一养。等你想我了,我再来。”
酥酥忽地有些赧然,她立刻抬头瞪着重渊。
“不会想你的。你好好养伤吧。”
重渊嗯了一声,淡定接过话题:“我想你就够了。”
“重渊。”
酥酥站起身,仰望着他,认真地问:“你真的会回去休养吗?”
“你希望呢?”男人问道。
酥酥很认真地说道:“我想你好好养伤。”
“好。”
重渊轻笑了声:“我听你的。”
“所以……”酥酥歪着头,忐忑地看着重渊,“我们就此别过的话,你……会不会又忽然出现在我身边?”
重渊静静看着酥酥,过了片刻,他自嘲似的轻笑。
“谁知道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小狐,别让陌生人轻易靠近了你。”
男人说罢,深深看了酥酥一眼,撕裂空气,踏入了空隙门。
垂花飘落,枫叶摇摇晃晃地挂在树梢头,酥酥站起身在垂花亭转了一个圈。
假山流水,繁花落叶。
晴好的阳光和暖风。
唯独没有他。
这样是不是……很好?
酥酥不知道,重渊离开该是对的,可是为什么在他离开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一种孤寂。
是因为……太依赖他了吗?
这可是不行的。
没有傀儡师,没有重渊,她就是一个人的小狐狸了。要学会一个人才行。
明明知道的,可是明明知道,酥酥还是独自在垂花亭坐到了深夜,又从夜幕坐到了天亮。
赤极殿。
苍白着脸的男人从密室推开石门,本体的身体早就被密密麻麻的咒文缠满,黑色的印记蔓延到他的下颚,顺着脸颊爬上耳廓。
他一步步走出地下暗廊,回到东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