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叔嘿嘿直乐,拿扫帚敲敲地板,说:“你也去把自己收拾好吧,一身酒臭味。”
贺关:“好,我等水凉呢。”
他把烫的蜂蜜水吹凉,端着水向楼上走。
一上二楼,刚好看见醒来的楼冬藏站在主卧门口一动不动,拿着贺关昨天喝酒的酒瓶。
记贺关这才意识到,二楼没有给楼冬藏留垃圾桶。
楼冬藏连丢垃圾的地方都没有。
这酒瓶放在屋子里也不是,丢也不是,便只好站在那里。
贺关迎上去,想把那个一滴不剩的酒瓶拿过来,说:“给我吧,一会儿我拿个垃圾桶上来。昨天我断片了,没说什么吧?”
他最近真是有点忙昏了头。
怎么会这样,不去在意身边的人,反而去怀念再也见不到的人。
贺关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楼冬藏真的回答了。
而且他握紧酒瓶,没有让贺关拿走。
他苍白的脸上毫无波动,说出来的话却让贺关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凝住:“嗯,你问我你是谁。”
他语气带点揶揄,接着说:“除了这个没有别的,怎么,发酒疯发的自己都不认识了,还要我告诉你吗。”
贺关退后一步,此时除了庆幸没有别的可以说。
还好楼冬藏看不见……这样就不会看到他满头大汗的表情。
楼冬藏察觉到他呼吸急促,皱眉问:“你怎么了?呼吸变了。”
贺关胡乱掩饰,努力调整呼吸:“没、我没事,就是喝了一口蜂蜜水,现在突然……突然不太舒服,这会儿已经好了。”
楼冬藏沉静地说:“要是有哮喘记得去看,这样我就有了一个病友。除了是个酒鬼,其他地方还都不错。”
贺关那颗要蹦出来的心在他的声线里冷静下来,笑说:“下次我如果再喝酒千万别信我,记得把我赶出去,屋里被我弄得臭死了。”
楼冬藏走过来一步,站在贺关面前:“臭?”
贺关扯扯自己的衬衫:“嗯,怎么,不臭么,我觉着自己都要发酵了。”
楼冬藏又靠近了一点:“是吗,让我闻一下。”
他明明闭着眼睛,却像看得见一样,倾身用手按住了贺关的肩膀。
这么近的距离,之前没注意,贺关现在才意识到……
楼冬藏竟然是比自己高的。
那双薄唇依然泛着毫无血色的白。
和贺关想的一模一样,楼冬藏从中吐出了两个吝啬的字。
“别动。”
他身上带着淬冷的冰凉气息,即使天气逐渐转入暖春,手上也像沾染着霜雪。
贺关被他按住肩膀,在耳根附近很轻地嗅。
呼吸轻得像落了雪。
贺关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五指在这个过程中稍微收紧。
楼冬藏好像摩挲了一下他衬衫的材质。
他不确定。
楼冬藏很快站直,说:“还好,只有一点酒酿的味道,我并不讨厌。”
贺关:“太给面子了,下次谁再说你不近人情我第一个上去反驳ta。”
楼冬藏把酒瓶递给他,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都说我不近人情?”
贺关暗骂自己又说漏了嘴,一边很快地补上漏洞:“签协议之前难免听到一点风言风语,你很有名的。”
楼冬藏不置可否:“唔。”
至于是哪种有名,就另当别论了。
贺关拿过他手里的酒瓶,把手里已经凉了的蜂蜜水一饮而尽,掩饰道:“我去楼记下拿垃圾桶。”
楼冬藏:“嗯。”
楼冬藏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很轻地勾一下唇角。
他竟主动笑了一下。
贺关的醉话不无道理。
他的确像条蛇。
蛇一般给人以邪恶、诡计多端的意象,他也一样。
现在他能肯定,眼前的贺关……不是当初和父亲签协议的那个贺关。
浴室那次尚且不提。
从现在开始,他给贺关三次机会。
这三次里……
如果贺关没有一次及时抓住,楼冬藏会放开他。
如果贺关抓住其中一次,楼冬藏会对他很好。
如果贺关抓住其中两次,楼冬藏会把他当最亲的家人对待。
如果贺关三次都拿得到……
楼冬藏决不会放开他。
直男?
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