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什么证人?”
“就是负责染那大不敬布料的匠人们。”高士奇说:“有了他们,陛下便不愁治不了索额图的罪了。”
康熙帝将索额图赐死,本想着是私底下给他个毒酒让他了结算了。
毕竟那些衣裳是从太子寝殿搜出爱的,倘若闹大了,不只是索额图一个人名声扫地,却也会害得太子跟着名声受累。
现在高士奇大动干戈地把那些江南布坊的证人全都带了来,赫然就是要公然审索额图的案子了。
康熙帝一时犹豫。
高士奇细观皇上神色,猜出来皇上应当是避讳着太子那一边。
他虽然不知道之前在德州发生了什么,使得换上对太子和索额图大怒,又下令把索额图押回了京城。但诸多事件终归是有牵连的。
高士奇笑道:“陛下若是审这些布坊的人,便会发现索额图静心策划了这一系列事情。他一个人竟然谋划出如此多大逆不道的事件,当真是其心可诛!”
康熙帝一听,恍然大悟。
布坊的人只会指认索额图却不会牵连到太子。而且,光是索额图定制那些明黄色布料,就已经是死罪难逃。
康熙帝指了高士奇:“好!”又下令:“你明日把那些证人带给朕瞧瞧!朕要亲自审问!”
高士奇和秦道然便暂时留在了京城内。
秦道然要准备科举,而高士奇则是被康熙帝挽留着在京任职。只是如今康熙帝在忙着索额图一案,暂时无暇顾及给他授予个什么职位好,让他暂等几日。
就在索额图一案紧锣密鼓审讯着时,康熙帝发现,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十阿哥了。就好似这个人忽然在宫里头消失了似的,不见踪迹。
现在九阿哥已经成亲,出宫立府。可问题是十阿哥大婚在即,外头的府邸也还在修葺当中。怎的人就忽然不见了?
康熙帝就把妃嫔们叫来问话。
这个事儿,惠妃多少知道一点点,毕竟八阿哥是养在她身边的,而十阿哥与八阿哥感情甚笃。
“皇上。”惠妃有些为难地说:“十阿哥许是……许是到郊外别院里住着去了。”
康熙帝一愣:“什么别院?谁的别院?”
惠妃:“臣妾哪里知道啊。十阿哥他们可以进出宫中,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就行。可臣妾每日都不能出宫去,也只是听八阿哥提过一两句,具体如何,臣妾是不知道的。”
可是现在想问八阿哥,也很难了。
康熙帝回宫的当天中午,八阿哥就说热河那边有点事情要处理,请求皇阿玛准许他紧急赶往热河。
本来康熙帝是不愿意让他走那么急的,自己刚刚回宫,好歹父子俩一起吃顿午宴再说。
后听八阿哥说,热河那边好似有人感染了天花,想去那边问问官员是怎么一回事,别让疫病传染到了京城这边。
康熙帝一听,这是大事儿,就没都留他,让他去了热河。
现下八阿哥人在热河那边还没回来,想要找他问话,却也难了。
康熙帝当时就沉了脸:“一个两个的在宫里头,居然都看不住一个孩子!”他眸光凌厉地扫视着宫内妃嫔:“你们那么多人,竟然谁都不知道十阿哥去了哪儿吗?”
这时候,康熙帝敏锐地发现了,良嫔的身子往后缩了缩。
是了。
她不动的话,他都差点忘了,这个不声不响没办法引起他注意的女人,是八阿哥的生母。
相较于惠妃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养母来说,良嫔这个生母说不定还能知晓点什么。
康熙帝就指了良嫔:“你说说看,朕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十阿哥有没有和八阿哥说过什么?八阿哥知道不知道十阿哥的去处?”
他知道她性子软糯,就故意板起脸,呵斥道:“你照实说来!倘若不说的话,朕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到热河,可以与胤禩的话做个对证!”
良嫔本就怯懦,被皇上这雷霆威势一下,登时把自己知道的吐露了出来:“嫔妾什么都不知道!嫔妾只是听八阿哥说,让十阿哥不要做那种蠢事!还说……”
“讲!”康熙帝怒拍桌案。
良嫔身子一抖,磕磕巴巴道:“……八阿哥还说,那郭络罗氏的事儿,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十阿哥定然名声扫地!他让十阿哥当心着点行事!”
此郭络罗氏,是说十阿哥的那个宠妾,也就是当初生下了没多久就夭折的庶长子的那个宠妾。
“郭络罗氏?”康熙帝对十阿哥的这个妾室倒是印象深刻,不由奇道:“她身在阿哥所,能做出什么让十阿哥名声扫地的事情?”
如果真有什么太出格的事发生的话,即便他身在江南巡视,也能收到京城递过去的消息。可是没人说阿哥所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啊。
康熙帝正暗自琢磨着。
这时候德妃犹豫着出了声:“皇上,臣妾听说,那郭络罗氏如今也不在阿哥所。”
“什么?!”康熙帝骤然绷紧了身体:“老十不见了,连同带着那个妾室也不见了?”
而后他勃然大怒,指着四妃怒叱:“朕不在才几日?就这么短短的功夫,一个阿哥连同他的妾室不见了,你们居然没有发现!”
宜妃赶忙甩着帕子上前安抚:“陛下,这可真不是臣妾和姐妹们的关系。您要知道,那老十本来就时常往外头跑,三天两头住在八阿哥府上。我们就算想管,也管不着啊。您别看九阿哥和十阿哥一样,都喜欢八阿哥。可九阿哥乖得很,天天住在宫里头,不兴在外头乱跑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倒是实话,原本康熙帝在京的时候,十阿哥就时常去八阿哥府上住着。
康熙帝微微颔首。
德妃又道:“那郭络罗氏是何时不见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无法日日盯着阿哥所那边。十阿哥有心带她出去,我们实在防不住。”
如今十阿哥和这个妾室都不见了,定然是十阿哥把她带了出去,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康熙帝仔细想想,以十阿哥那个脾气,再加上十阿哥的外祖家势力之大,确实不是后宫这些天天待在屋里的女人们能管得住的。
“这个老十。”康熙帝气得青筋爆出,唤了人来:“给朕去查!好好的查!看看十阿哥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康熙帝因为十阿哥的不见踪影而龙颜大怒的时候,这天,四贝勒府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门房的人没认出来那个戴着厚厚毡帽又有大胡子的人是谁,就拿了拜帖去找四福晋:“福晋,那人也不说自己是谁,只道是‘我’。奴才们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还指明要见四福晋……要不要把他轰走?”
珞佳凝正想说把他轰走就行。
结果,她扫了一眼那个拜帖,又看了一眼那个拜帖上的“我”字,总觉得这个字迹有些熟悉。
也是巧了,今日正好胤禛休沐。
他凑过来看了一眼那字迹,断然道:“老十。”
珞佳凝听了他的话,再一想,十阿哥的名字是胤??,第一个字拆开来看,右边不就是个“我”字?
“让他进来吧!”珞佳凝实在想不出来十阿哥找她能有个什么事儿,忙丢下手里的点心:“让他去花厅等我。”
珞佳凝洗完手就见胤禛正在屋门口等她:“四爷怎的不先去找十阿哥?”他们兄弟俩才更有话说吧?
“他既是来找你,就是没想到我会在。”胤禛道:“一会儿我在花厅旁边略站一会儿,听听他找你什么事情。若无大事,我就不进屋了。”
两口子说定后,就一前一后去了花厅。珞佳凝直接进屋,胤禛则从旁边溜着墙角走到了花厅外头的角落站着。
珞佳凝进屋的时候,正看到了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焦躁不安的毡帽男。
毡帽男显然沉不住气,一听到动静,立刻回头。看到了四福晋,立刻眉开眼笑迎了过来,兜头就叫:“四嫂!”
珞佳凝故意装作没认出他来:“你谁啊?”
“我是老十!你十弟啊!”十阿哥把粘着的胡子拿下来:“你不认得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