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底起疑。
二皇子素来和五阿哥不太亲厚,怎的忽然就提起来了老五?
不过,二皇子的这个提议倒是挺合太后心意的。
太后很是疼爱五阿哥,在他小时候就悉心教导他蒙文。
如今她年纪大了,而他也已经到了中年,也不知道还有几次去蒙古的机会。多抓住一次机会也是好的。
太后也有自己的私心在,总希望自己养大的孩子帮她去看看她的那片故土。
所以,即便是怀疑二皇子的用意,但她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胤礽的这个提议不错。哀家晚些时候和皇帝说说看,能否让老五跟了去。”
二皇子便十分开心,走出屋子的时候连同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虽然太后口上答应了二皇子,但她的心里终究是犯嘀咕的——老二平时和老五没什么交情,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这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毕竟老五是在她跟前养着长大的。
为甚忽然之间老二会帮助老五求一个去蒙古的机会?
而且,还特意提到了老五媳妇儿?
太后心里门儿清,这次的出行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但她还是和康熙帝讲了一声,把五阿哥和五福晋加到了出行的名单里头。
左思右想,她老人家终是不太放心这夫妻俩。
五阿哥倒还好了,再怎样也是个皇子,又是在蒙古地界,太后的娘家博尔济吉特家也会对他明里暗里照料几分。
可五福晋就不同了。
她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性子,活泼开朗又缺少心眼儿,不似四福晋那般的沉稳冷静让人放心。
太后疼爱五阿哥,而五阿哥又十分宠爱五福晋。于是太后自然也是十分疼爱五福晋的了。
出行在外,太后倒是不太担心五阿哥,却忧虑五福晋因为性子冲动而会被人拿来当枪使,做那个出头鸟。
思来想去之后,太后让人把四福晋叫到了宫里来,和她说,想让她跟着一起去热河跑一趟。
“你是再稳重不过的了。”太后握着四福晋的手,恳切说道:“老五媳妇儿一向和你亲如姐妹,这次出去,你帮哀家守着她点儿。不期盼着她能做出来什么厉害的事儿,只求她平平安安的,连带着老五也能平平安安。”
让八阿哥和十阿哥随行去热河,这是皇上的主意,太后置喙不得。
如今太后塞进去了个五阿哥已经是极其难得了,再想多塞阿哥过去却是不能。
除非是让老四过去,皇上许是能够点头,这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不光他,他一家子都得皇上喜爱。
但是老四和老十三老十四有监国之职,不便随意出行。
现下唯有叮嘱四福晋,让四福晋同去。
毕竟皇上很是宠爱四福晋,让四福晋跟去的话,他只有连连赞同的份儿,万万不会嫌烦的。
珞佳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无意间得了这么个“差事,”不由奇道:“皇祖母既是担心五弟妹,为甚不让她留下,独独让五弟跟了去?”
太后闻言,淡淡冷笑:“那胤礽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竟是说话间透着非要让老五媳妇儿非要跟去的字句。我总得看看他是个什么目的才好。”
皇家的人,做事儿都有自己的考量,没有什么是白白去做的。
特别是胤礽这个人,没了太子的位置后,看似十分悠闲,却眼底透着乌青一看就日日难以安眠。
他睡不着的时候,天知道在想什么!
太后的眸中透出几分严肃和冷静。
四福晋了然地点点头,又道:“我这贸贸然忽然说要跟去,会不会太过突兀了?雍亲王府没爷们过去,偏我一个女眷要独行而去,显得太过奇怪不说,指不定会让有心人觉得我在提防着什么。”
“这倒也是。”太后沉吟道:“这样吧。弘晖最得皇帝喜欢,哀家跟皇帝说,让晖哥儿跟着去见识见识。都要成亲的人了,总得见过世面才好。这样的话,皇帝应当是会答应的。”
雍亲王府的一大家子都受皇上喜爱,哪个拎出来都能让皇上点头,这一点太后还说心里有数的。
珞佳凝见状,知道这个事儿是不容置疑必须去做了,于是点头应了下来。
事情定下来之后,珞佳凝左右已经出了府,看已经过了晌午,索性去一趟张府把孩子们接回来。
今儿张廷玉休沐,晨姐儿和弘历俩人都是一大早就去了张家,跟着张先生读书习字。
平时都是苏培盛高无庸或者安福带人去把小主子们给接回来。
现在珞佳凝左右已经出来了这么一回,倒不如多行一段路接他们,也是顺道的事儿。
门房的人早已认得雍亲王妃,看到她后,即刻放行恭送王妃入内——张廷玉一早便叮嘱过了,王府的人来的话,不用通传,直接进去就好。
珞佳凝便缓步往里行去,没多久,便见到了院子里正在罚站的两个小人儿:晨姐儿与弘历。
另外,有陪伴二人罚站的乖巧少年一枚,张若溎。
晨姐儿和弘历正一人头顶一碗水,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半点儿都不敢乱动。不然水洒出来的话,还得继续加时辰。
张若溎已然是少年模样,身高已经开始往上蹿了,虽然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快要和雍亲王妃一般高。
他板着脸背着手,一脸心痛地站在旁边,看看晨姐儿那因为顶不住而有些发颤的小脑袋,心疼地连连叹气。
珞佳凝看得好笑。
她半点没觉得自家两个熊孩子被罚有什么不对的,连句话都懒得搭理他们俩,反而问张若溎:“溎哥儿在这里做什么呢?你既是不用罚站,只管屋子里坐着便好,不需和这俩人一起晒太阳。”
现在是下午,太阳还没落山,依然比较大。晒足了时辰也够难受的。
张若溎一脸痛心地看着晨姐儿,轻声嘀咕:“晨妹妹没做错事情,不过是元寿总来招惹她,几次三番后她烦了,呵斥元寿几句而已。结果爹爹不只罚了元寿,连她一并罚了。”
说着,张若溎走到了晨姐儿身边,温声轻问:“晨妹妹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顶一会儿?”
晨姐儿板着小脸一本正经:“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顾先生讲课,随意说话随意呵斥元寿,是我做错。理该当罚。溎哥哥无需帮忙,我受得住。”
弘历在旁边不干了,嚷嚷道:“张若溎你只帮她不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