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佳的理想就是再撑久一点,撑多几年,撑到公子收复北边的失地,而后将要南下一统九州……到了那个的时候,天下一统在即,大势所趋,无人可挡,而若是没有其他更好的计谋能叫江扬等州配合,那她不介意使计叫他们合作起来,然后她就拖着这破烂的身体,死在他们的地盘里……
到时候,“痛失军师”的温如瑾就能有一个名正言顺攻打他们的理由了。
她可以死在中原归一的前夜,为自己选定的主公“师出有名”而死,她死而无憾。
但若是像是今日,温如瑾无法下定决心要搞废崔家,担心和风和颂生了间隙的话,她也不介意当场拿自己的死,给温如瑾一个合理的借口——我家军师以死相逼,我哪能辜负她的性命,更何况那是天下万民啊……
到时候温如瑾再揭露这一切,风和颂再痛苦,也无法堂堂正正地恨他了,毕竟温如瑾也很痛苦很为难啊,是她拿自己的死逼迫他这样做的,风和颂要恨,就恨她咯,怎么能迁怒公子?
她一人去死,能全了温如瑾对万民与兵卒的责任,全了温如瑾与风和颂的君臣之谊,那也挺不错的。
但是这也说明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云珠子对温如瑾失望了,她心灰意懒地拿自己宝贵了很久的生命,去了全了他们的君臣缘分。
现在就去死,可比不得多年后统一在望的时候死,至少云珠子的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薛青掣与李峰隆共同驻扎长安,以巩固其稳定。
温如瑾则率领余下的大军,南下回武林郡。
路途中云珠子原本是与他一同骑马的,后来一场秋雨,她身体就扛不住了,于是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沿途的风光,上了温如瑾安排的马车。
看着那厚重的窗帘,温如瑾若有所思:“你给她检查过身体吗?”
按理说,金毛犼体内运转的灵气再精纯不过了,一口能叫一个凡人活到百岁并不夸张,而在温如瑾的有意交代之下,静静是不会舍不得这么一小口灵气的,它肯定给过云珠子了,但是这效果却不如想象中那么好。
“扫过几遍,”520在斟酌着措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很复杂,很麻烦。”
“现在虽然说你拿下了长安城,任务进度已经飙升到60%了,但是系统商城的东西,她能用得上的那一部分,依然没有开放,所以……”
“所以得等我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温如瑾颔首,“我知道了,等回到了武陵郡,我再细看吧。”
温如瑾沿途经过南阳郡,已经是南阳郡太守的邵光启,亲自出城三十余里等候他大军的到来。
大军于萋萋芳草的路上,蜿蜒无尽,邵光启在这半山腰上的流亭看着,当真是激动难耐,心中那一腔沸腾之气,似乎没能从笔下的诗词歌赋中倾泻殆尽,如今又如同水落入盛满了热油的锅中,尽数沸腾了起来。
他要再次见到当日的那个孩子了!
那个,曾在他面前一刀劈开了影壁的孩子!
那个收复了一代人血泪哭诉和魂牵梦萦的长安城的……公子!
近了、近了,邵光启其实什么都看不清,但他就是知道,最前面那个银色铠甲的,凤翅兜鍪的,就是公子!
兜鍪上的红缨随风摧折,飘扬不止,邵光启却觉得,公子的这一生,比这红缨的颜色,还要更鲜明!更热烈!更加灼目!更令人,泪湿衣衫。
邵光启几乎是连爬带滚地冲下了山,根本等不及属下的人向温如瑾汇报,也等不及下边的人请他上娇子。
他激动,他手底下那些自诩从未见过世面的随从,就不激动了吗?
于是温如瑾就看着远远地,有人从半山腰上的亭子里迅速地冲了下来,然后直直地跑向了大军。
这时候的云珠子,恰好撩开窗帘在往外看,她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切,于是心情甚好地笑了笑,问打马在她娇子旁边的温如瑾:“公子,那可是南阳郡守派来接待您的人?”
如今看来,态度不错,云珠子很满意,心中却在思索要如何继续将公子在这些人眼中的形象拔高、再拔高!
温如瑾仔细看了看,太远,看不出来,不过520提醒了一下,于是温如瑾也跟着笑了,他摇了摇头,说:“不是,那是南阳郡守本人。”
说罢,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心情一般,温如瑾的马儿有点躁动不安,于是温如瑾对云珠子说:“先生见谅,我先行一步。”
看温如瑾的表情,云珠子就知道温如瑾应该是认识这南阳郡守的,原是故人啊……怪不得如此激动难忍。
她看着温如瑾连下了几道慢行的命令,而后快速地打马冲向前。
该拿架子的时候,温如瑾也会拿架子,但是在更多数情况下,以他现如今的身份,他更适合表现出平易近人的特点。更何况,亲自来迎接他的,都是故人。
温如瑾在那行人面前勒马停下,翻身下马:“邵叔!”
“公子!”邵光启脸上交织着负责与激动之色,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终邵光启的一生,他也不曾如此喜形于色,完全与他平日里的君子做派,冷静稳重完全不同。
温如瑾自然不可能叫他跪下,立马就托住了他:“邵叔这是作甚?”
邵光启却是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红着眼连连摇头,哽咽不已。
千言万语,无处诉说。
如果告诉公子,他也曾梦见过故土,夜中惊醒,公子可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告诉公子,他想要去郊外,祭拜那位早逝的诗人陆行,给他烧纸,只为了告诉陆行——长安收复了!
公子,可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