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般人走到任云琼这一步,不仅无法放弃得到手中的东西,甚至是宁愿握着去死,又哪里能有她这样决绝又新奇脑回路——
长孙虎是吧?好,我嫁给他,但我两不是合作关系,是君臣关系,他给我当主公,我给他当牛马,我给他当工具人,我给他当打工人!我为他上刀山下火海,我给他征战天下!他必然不会拒绝的!
正是因为有把握自己给出的筹码,绝对会让温如瑾意动,且任云琼笃定了此种情况下,云珠子肯定对自己没啥帮助了,任云琼就直接翻脸不认人了——把老娘当棋子,呵!我偏偏不走寻常路!老娘就掀翻了这棋盘了,怎么着!
任你是棋谷谷主,你又能如何!?
还真的是……不能小瞧任何人。
站在温如瑾的角度看来,不论当初云珠子打算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他,那都不如今日任云琼跪在他面前,双手献给他的东西来的更诱人。
首先,任云琼基本上等于献上了她自己——将帅。
没错,任云琼本人就是一个当世难得的将帅之才,是倘若她没有今日的势力,就值得温如瑾不远千里去求贤若渴的人才。天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句话导致多少“主公”还没能雄起就直接完犊子了。
其次,任云琼投奔的嫁(诚)妆(意)——豫州的兵马以及豫州的地盘!
别说男人女人,这是个人都拒绝不了,你居然能拒绝如此利益,你要么不是个人,你要么是个脑子真的有问题的。
这筹码一丢出来,温如瑾就知道,倘若任云琼今日不是找他谈,而是直接找长孙元正谈,那温如瑾估计今天夜里长孙元正就能直接捆了他丢去拜堂成亲。
最后,也是最戳温如瑾心窝子的一点——成(协)亲(议)后,一切随温如瑾。
温如瑾能不意动吗?这完全就是打瞌睡了有人给他献上记忆海绵枕啊!
他生怕自己看任云琼的眼睛会发光,泄露了他的情绪,所以全程的表情都是端着的,满脸高深莫测,对任云琼所说的一切,不置可否。
于是,任云琼就有些傻眼,不是吧,长孙虎,你这都不心动,你怕不是个傻的吧?
思来想去,这个在某些事情上脑子就不太灵光的人,就非得往这些事情上去想,于是她说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
“婚后我必定坚守君臣之道,公子私事,绝不过问!”
“为人臣子,绝不对公子有丝毫非分之想,否则天打雷劈!”
“公子日后想要纳多少小妾就纳多少,我绝无二话!”
“公子和任何人生的孩儿,我都必定视如己出!”
“公子若是有隐疾,我也绝对守口如瓶,”说到这里,任云琼猛地抬头,一脸恍然大悟,声音都飘了,“若、若是如此,为掩人耳目,我愿当‘妒妇’,出面不许公子纳美人……总之,绝不叫公子名声有损!”
温如瑾:“……”最后这一句就不用加了。
任云琼这是一场全所未有的豪赌,赌上了她“生来好强”“绝不认命”挣扎至今的所有,是输是赢,齐全看温如瑾的态度。
她做到这样的地步,难道就没有所求吗?温如瑾当然想到了这一点,问她有何所求。
让温如瑾唏嘘不已的是,任云琼所求的东西,真的,太少太少了——
“一求此生不受孕……”
这话没说完温如瑾就打断了:“你为将帅之才,领军打仗已是凶险万分,天下能生儿育女之人何其之多,我何必非要让你走这一遭的鬼门关?”
一个能征战天下的大将军,搞去怀孕,万一难产呢?她要死在了这事上边,温如瑾就是拿头把南墙撞碎都换不回来一个能打胜仗的大将。
让温如瑾没想到的是,他说了这话,任云琼这样的人,居然也在顷刻之间红了眼睛,虽没有哭出来,但那眼神已经足够沉重和复杂了。
后来,520就说:“任云琼的母亲是生她弟弟的时候难产而亡的,一尸两命。”
此……是任云琼的心病。
“二求,立不世之功,名垂青史,万古流芳。好叫子孙万万代皆知我名,我——任云琼,生来至死,一生艳艳,不曾不如任何人!”
“我要叫世人皆见我风光无限,吾父慧眼,有女任云琼,胜过猛虎,他的选择没有错!”
“我要叫天下皆明我盖世功勋,吾母有女任云琼,胜过更亘古至此万千男儿,她未生出男儿,也绝不曾不如这天下的任何一个母亲!”
“我要向天下证明,吾母——不曾对不起任何人!”
说到最后,这个骄傲一生的女人已然挺不起腰杆,痛苦地匍匐在地,痛哭失声。
这,就是她的此生所求,何其卑微!
这天下任何男儿站在她的位置,都不会只求这么一些微不足道的虚名。
他们理所当然地会想,重兵在手,豫州富饶,要求就该求天下,要求就该求这山河万里!
可任云琼是个女人,她生来就会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难见天下之大。
她已经跳出了太多太多的圈子了,她靠着自己的头破血流,看到了天下无尽,可是那压制依然在,也许千百年后还会在。
她可以看得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可是她知道,以她有生之年,她根本触碰不到那个位置,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东西,绊住了她的脚步,阻碍了她的前进。
但她偏偏不认命!
她就是不认命!
所以,不如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