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寒,大风萧瑟,西郊马场早已有人在等候多时。
看到那一行逶迤的人马,任云琼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长孙虎今日不是说要她到西郊马场,考验她的本事的吗?他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好几辆宝马香车,还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路上说说笑笑,跟随着的亲卫不下百人,还有丫鬟小厮一路伺候。
任云琼:“……?”你们是来郊游的?
比起任云琼的满脸诧异和无语,同样被温如瑾提前通知了,早早在马场等待的薛向明则整个人都眼睛一亮,然后策马出了马场,直直向那行人奔了过去。
薛向明可不在意公子叫自己过来是做什么来了,但是他看着这出行的队伍,他就知道糖糖肯定在里头。
接下来的一切,让任云琼觉得颇为尴尬。
她是想要直接归顺于温如瑾,互相占据对方婚姻另一头的位置,做一对名为夫妻实为君臣的奇葩,但是任云琼没想过,这种关系下,她应该要如何应对温如瑾的家人,特别是里头还有个石氏。
任云琼自小没了娘,她是真不太会和这样的石氏贵妇人打交道的,倒不是说人家不好,是她没学这方面的本事,不知如何应对。一想到可能会有的“婆媳矛盾”,任云琼就觉得自己头皮上全是蚂蚁在爬。
更让任云琼局促的是,今日出行的长孙姐妹盛装打扮了,那一整套的头面,阳光下金光闪闪,璀璨极了,任云琼看着就觉得哪哪哪都不得劲了,她反正自小不像个女孩儿,这些也根本从不去了解,如今就有点抓瞎。
更何况她还记得下属告诉过她的,那天夜宴中愤怒出声指责的,恰恰就是长孙氏两个女娇娥里头排行第一的那个,所以说……
她一个给人当下属和将军的,还得应付一下“婆媳矛盾”外加“姑嫂矛盾”?
任云琼:“嘶!”没什么,就是有点牙疼。
不过任云琼到底是有点多想了,薛向明与大家一块说说笑笑的过来,然后互相介绍和见礼,这一行人没有任何人为难她的。
长孙静姝见了她,也不过是嘴角微微抿了抿,蛾眉轻轻一蹙罢了,真正说起话来,温声细语,让人挑不出任何一点错出。
好在任云琼是个粗中有细的,倒也勉强相处得当。
让任云琼有些意外的是,其中一个有一个小姑娘,怀里艰难地抱着一只肥墩墩的金色小狗,她那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和她怀抱中那只奇怪的小狗的眼睛一样,都在好奇地打量着任云琼。
任云琼眉毛一挑,甚至微微敞开双臂,任由唐小凤打量。
唐小凤吃力的抱着金毛犼:“你就是任姐姐吗?”
“如果你口中的任姐姐是豫州任云琼,那我是。”
“任姐姐,我三哥说今日你若能赢了薛大哥哥,他就会考虑你说的事情。”
“嗯?”任云琼眼眸一转,直勾勾地落在了薛向明的身上。
然后,她哈哈地大笑出声:“好说!”
比赛开始很久了。
薛向明是当世有名的小将,这不仅仅因为他的叔父是薛青掣,更因为他执行过不少艰难的任务都圆满完成,出生入死多次,战功累累……薛小将军可不是虚名,弓马娴熟是他最基本的。
长孙姐妹,包括石氏在内,都没有人想到,任云琼会如此强悍。
第一场是速度赛马,任云琼真的是策马狂飙,没有一丝一毫是感情,全是技巧,最后生生比薛向明快了一个马头。
第二场是比赛射箭,任云琼十发全中靶心,薛向明却有一支擦了红色靶心的边缘,不及任云琼的箭无虚发。
长孙静娈看着有点恨恨地,在旁边来回踱步,还忍不住丢了那淑女的外在形象,远远地冲薛向明吼了起来:“小明子!你这第三场要是再输,你这个月都不许跟我说话!”
薛向明冷汗都要出来了,他可不是糖糖这样未上过战场的女娇娥,他可太知道任云琼的声名在外意味着什么了。
所以打一开始,薛向明就没有留后手,都是拼尽了全力的,但是总是还差一点点。
倒是长孙静姝,面色微沉地看着前方,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女人,在马背上驰骋,恍若这世间最潇洒、最自由、最强大的灵魂,英姿飒爽……
任云琼和她所见识过的那些令人憎恶的妇人的脸庞再也无法融合在一起了,长孙静姝知道,她是不同的,但是她如此特殊,如此强大,会不会……
长孙静姝的嘴唇微微一抿,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她回头一看,是温如瑾。
温如瑾拉过她的手,往她手心里放了一块糕点:“大姐觉得她如何?”
长孙静姝手腕一转,反而握住了温如瑾的手。
女子侧过身子,凑近了他,芬香淡淡,目光灼灼:“三弟,此人气焰极盛,倘若不能为你所用,应尽早杀之。”
温如瑾嘴角一翘:好厉害的大姐姐。
坐在最高处,留意着赛场的同时,也注意到底下孩子们所有的动静的石氏,端起茶淡淡地喝了一口:“莫要窃窃私语了,第三场,快开始了。”
第三场——障碍赛马的同时走马射箭,靶子不定位。
前面两场是中规中矩的开胃菜,而温如瑾亲自提出的第三场,才是真正的魔鬼比赛。
他给马儿设置的障碍有连片的荆棘丛,高达一尺有余的巨石,矮至堪堪只有马首高的限高栏杆……考验的不只是马要跑得快,还要控制着马跳得远,跳得高,人还得骑术绝佳。
与此同时还要分心射箭,而靶子,是顺着木轨道移动的。
而且,温如瑾还打算让守静冲进去来回乱跑,无差别干扰他们的视线。
这些我都能做到,我还可以在高速奔跑的马背上,与人战斗的同时,灵活躲避鬼探头的荆棘枝条亦或者头顶上落如雨水的鸟粪!
——来自一个不愿告知姓名的倒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