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目前的身份,真的不太好打听花魁姑娘。
第二日温如瑾就去见了石氏口中有欺诈罪名的老大夫,并仔仔细细地看了这老大夫一辈子的价值所在——那几口大缸里头装着的味道重到能叫你立刻上西天的卤水。
然后,温如瑾直接给他指明了改进腌制方法的方向,还拿出了昨天夜里粗糙赶工出来的一个小本本:“此乃家师昨夜梦中所赠,今晨起来,便发现此书现于枕下,翻阅其内容,想来它应该更适合老先生您!”
520:“……”我踏马!和光君,你承受得太多了!
世人皆知眼前这位小公子师承九天之上的仙人,还是神兽所青睐的天定明主,原本能见到温如瑾一面,这老大夫已经激动万分地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又见温如瑾居然三言两语为他指点迷津使他茅塞顿开,这老大夫欣喜若狂,恨不得直接给温如瑾跪下磕头。
结果,又又见温如瑾居然要将这么宝贵(?)的神仙师父所赠送的秘密宝书送给自己,这老大夫真的是差点直接中风背过去了,他觉得自己直接为温如瑾肝脑涂地都行。
搞定了这有了一定基础的老大夫后,温如瑾又叫自己的舅舅们积极给他搭建出研发青霉素……哦不,是研发卤水的专业医疗团队,辅助这老大夫进行深入地研究,不要把他给累死了。
石氏兄弟:“……”原以为你真的是送姐姐回来的,现在看着,你比大家伙都忙是吧?
温如瑾:好像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嘿嘿
温如瑾到扬州的消息并没有刻意的隐瞒,当然,有一个扬州牧嫡亲女儿当大舅母,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住。
这扬州嘛,和江州与湘州一般,豪强林立,错综复杂……没几日,请温如瑾赴宴的拜帖就多到能直接拿去烧了熬高汤。
“场场都去,未免太累,还得叫弟妹你,多费费心了。”石氏含笑着轻轻拍了拍旁边那个贵气十足的妇人的手背。
妇人,也就是朱氏一笑:“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于是乎,这些给温如瑾发请帖的宴会,他一场都不用去,因为朱氏直接以她弟弟也就是扬州牧嫡公子的名号,把那些给温如瑾发请帖的重要人物,全都约上了,所以温如瑾只需要去扬州太守府内参加一场就行。
有什么直接大家一起谈啊,你约来他约去的,不得累死?
朱氏操办这些,自然有自己的一手,她还有渠道请动了那红袖坊的姑娘和李家帮的戏班子前来助兴。
说句实话,这扬州的风气比起荆州,要更加纸醉金迷得多。
想必这与荆州的顶层人物自己个性有关,荆州牧是那以爱重自己的妻子出名的长孙元正,荆州大将薛青掣只爱战场不爱美人是个当世柳下惠,另一名大将李峰隆与妻子青梅竹马恩爱不疑……
而这扬州嘛……温如瑾垂下眼眸,不去看场子热闹起来之后,那混杂着靡靡之音的乱象。
搂抱着舞姬淫.言媟语的有之,朱唇喂暖酒的游戏有之,妇人媚眼如丝,吟哦似歌也有之……
所以说,这狗屁的宴席,抗一场就足够了,这些人不知是何目的,还想要轮流约他?
忽然,红袖一舞,袖中探出如白葱般的素手,鲜红蔻丹,为温如瑾满上了一杯酒,缓缓递向了温如瑾的嘴唇:“公子,何不饮酒?”
温如瑾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姿态妖娆地半卧半坐趴在他小案牍上的女子,他的眼神太过清亮,其深处的色彩,又太过冷漠,没有丝毫的波澜,生生叫那双捧着酒杯的素手停顿在了温如瑾的下颚处,不敢再继续往他嘴边送了。
温如瑾视线扫过这女子如花似玉的脸庞,那眼神却和看着一堵墙一般无二,他轻笑一声:“舞跳得不错,此一杯,便赏你了。”
少年的嗓音没有刻意的温柔,却也未显冷厉的刻薄。
他看她,像看一堵墙,像看这天下芸芸众生。
他不为这绝世容颜而痴迷,也不贪慕这温香软玉的躯体,甚至……也不曾因这躯体蒙尘埃,浴污泥而表现出憎恶与轻蔑。
旁边传来了他人的大笑:“凝霜姑娘,居然还有人会拒绝成为你的入幕之宾吗?”
“这怕不是红袖坊的凝霜姑娘人生中最奇耻大辱的一次了吧?”
“嗝那毛头小子是谁?果真是个乳臭未干的才不懂女人的香……”
“快闭嘴吧你这个混账东西,那是荆州长孙虎,乱说话你是有多少颗脑袋够他砍的!?”
……
这混乱的私语与讥笑中,软软趴伏在地上的凝霜姑娘,忽然抬头,冲温如瑾露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眉眼却不见媚色,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子,反而隐藏了深沉之色。
温如瑾:嗯——所以还是诱她自己上钩才是上计。
长安治下的郡县有些曾经是宁王的封地,故而有不少祭祀宁王的小庙,豫州几个,让温如瑾不曾想到的是,遥远的扬州也新盖了一座。
据说是之前某些追随宁王的大家族的族人共同出资所建,温如瑾很欣赏宁王,但是本质上,宁王于他就和云珠子冷酷的思维差不多——给他提高声望和民心的工具人。
所以最初温如瑾根本没有去打听这样不出名的小庙,更不要说去祭拜了,只是520说那凝霜姑娘常常半夜去祭拜……咦,似乎抓住了什么触发隐藏剧情的关键点?
于是,温如瑾就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并不隐瞒自己行踪地前去那个小小的宁王庙……
果不其然,他只不过是和庙里给大家解签的先生稍微多聊了那么几句,那位“心高气傲”“极难见面”的红袖坊戚凝霜姑娘,就匆匆忙忙地赶赴了这座小庙,然后与温如瑾来了个不期而遇的邂逅。
戚凝霜原以为自己有机会和这荆州而来的公子深入地聊一聊的,结果对方给了她惊鸿一面后,便似乎彻底忘记了她,不说没把她记在心上,戚凝霜甚至连对方的行踪都难以捕捉。
看来她也是真的被温如瑾吊胃口吊得不行了,这才接到温如瑾去了宁王庙的消息后,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和他“偶遇”。
“长孙公子……”戚凝霜努力地平缓自己的呼吸,胸口却还是起伏不定。
温如瑾闻言回首,惊讶极了:“你是……那日跳舞的姑娘?”
戚凝霜抿了抿唇,深深地看了温如瑾一眼:“既然公子也会来这小庙,想必是可以与我借步一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