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便是到了!”
“是骊山离宫!如此宏伟,这嬴政小儿,也太会享受了一些!”
“哈哈哈,到了!”
“恢复我魏室的日子终于到了!”
“杀!!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嬴政一身黑色的朝袍,头戴冕旒,坐在离宫寝宫的殿中,他手头放着一卷简牍,正悠闲的凭几阅读。
便在此时……
嘭——
一声巨响,有人直接闯入寝殿,撞开大门,随着“踏踏踏”的杂乱脚步声,寝宫之中仿佛过马队一般,瞬间涌入了许多手持兵刃之人。
哐——哐哐哐——哐!
那些人仿佛土匪一般,手持兵刃,一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一溜用兵刃敲击着寝宫之中的摆设。
哐当!
还有甚者,直接将寝宫的摆设一剑斩倒在地。
嬴政面色平静,慢悠悠的抬目去看那些闯进来的人,并未放下手中的简牍,仿佛那些闯入的“贼人”,还没有手中的简牍吸引他的注意。
“狗贼嬴政!”
闯进来的还能是旁人?自然是悄无声息带兵攻入离宫的六国联军,六国的公子们浩浩荡荡的挤入寝殿之中。
田巿为了显示自己的英雄气概,拔剑直指嬴政,抢先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齐王巿便要替天下百姓,杀了你这个暴虐天常的暴君!”
嬴政终于放下了书中的简牍,简牍敲击在案几上,发出轻微的“哒”轻响,随即嬴政幽幽的道:“田巿,田儋之子。”
田巿被点了名字,吓了一跳,嬴政是如何知晓自己的名字?嬴政虽然见过父亲,但是绝没见过自己的模样,为何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田巿为了显示自己的气魄,并没有惊讶表露出来,而是掩藏了自己的震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狗贼!”又有人大喊一声:“你毒杀我同族,今日,我取你狗命,不为过罢!”
嬴政幽幽的道:“原来是魏国的公子。”
那被点名的魏国公子也吃了一惊,他往日里并非是魏国公子,若不是因着魏詹离开,魏豹被毒死,他也无法成为魏国公子,在这之前,他都是族中籍籍无名之辈,绝对没见过嬴政,哪知道嬴政也一眼认出了自己。
嬴政目光一扫,落在卫角君身上,道:“连卫君都来了。”
卫角君谨小慎微,本十分害怕嬴政,毕竟如果不是嬴政,他也无法成为卫国的国君,这些年来,卫角君活的小心翼翼,在他看来,自己就跟嬴政的三孙子似的。
如今嬴政突然点名,卫角君吓得一个哆嗦,刻在骨子里的惧怕,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嬴政敏锐的捕捉到了众人的惧怕,轻笑一声,道:“不知今日,诸位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庸狗!”田巿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可惧怕的,毕竟嬴政的人头已经近在眼前,谁要是能在此时杀了嬴政,便是大功一件,那天下,岂不是他的了?
田巿怒吼:“狗贼,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我田巿要为齐国的枉死之人,讨回一个公道,剁下你的头颅,做成肉酱!”
“哦?”嬴政仍然不见慌张,道:“凭你?”
田巿又被吓了一跳,也不知怎么的,直视嬴政的目光便觉得惧怕。
嬴政掸了掸自己的袍子,“轰——”巨响响起,众人立刻回头循声看去,便看到寝宫的大殿门突然关闭。
轰——哐!!
沉重的大门关闭,与此同时,“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身披黑甲的虎贲军从寝殿的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六国的首脑全部包围。
“这……这怎么回事?!”
“有伏兵!”
“有埋伏!”
“快!打开殿门,咱们的军队还在外面!”
寝宫的大小有限,因此六国的公子们虽然进入了寝宫,但是大量的军队还留在外面,如今殿门轰然关闭,一下子将各国的首脑和力量段成两截,分别关在了殿内和殿外,斩断了联系,可谓是群龙无首,而龙首缺了爪牙。
眼下的局势突然反转,各国的公子们被关在殿中不说,嬴政竟然还在殿中安排了伏兵,好像……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般。
这就是一招请君入瓮。
“有埋伏!”
“埋伏!”
“怎么办?快通传公子!”
“公子被关在殿内呢?!将军,怎么办?”
“不要慌,不要慌!不许做逃兵!!逃兵立斩!谁也不许逃!”
殿门紧闭,但是也阻隔不住殿外传来的杂音,不需要眼睛看,也知道此时殿外六国联兵的慌乱。
“这……这……”田巿慌乱的脸无人色,大喊着:“这是陷阱,这是埋伏!有……有细作!”
卫角君也恍然大悟:“这一路都太过顺利,有人故意放咱们上山?!”
“细作?”
“谁是细作?!”
殿中与殿外一般,混乱一片,六国公子们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已经六神无主,无助的眼神在人群中寻找,寻找着他们口中的细作。
“细作?”一个声音笑着走出来,随即是“哈哈哈”的大笑声,带着无尽的猖狂,道:“一帮子蠢才!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么,细作不正是齐国的幼公子,田慎之吗!”
众人先是“唰”的将目光聚拢在陈慎之身上,大喊着:“是他?”
“竟然是他!”
“无错,就是他!是他告诉咱们攻打骊山的路线!”
“是他让咱们攻打骊山的!都是他的计策!”
“他和嬴政是一伙儿的!”
陈慎之瞬间变成了众矢之的,众人指指点点,又面露惊惧,全都向后退去,将陈慎之单独划分在外。
陈慎之的态度却很平静,目光十分冷静的凝视着大笑走出来之人,淡淡的道:“是你啊。”
众人这才想起揭露细作之人,全都放眼看去,那人……穿着一身寺人的服饰,还是秦室寺人的服饰,分明是秦宫里的寺人?
“赵高。”陈慎之幽幽的道。
无错,那猖狂大笑着走出来的人,真是赵高。
赵高不理会陈慎之,继续道:“现在还没看明白么?你们也太过蠢钝了一些,怪不得被顽弄于鼓掌之间。就是田慎之啊,假意叛变,投靠了野王,提出攻打骊山的计划,你们一个个,傻呵呵的被田慎之拐来了骊山,这个圈套之中,真真儿是瓮中捉鳖,毫不费工夫!”
“赵高!”嬴政眯眼,冷声道:“谁让你出来了?退下!”
赵高一反常态,非但不对嬴政作礼,甚至不理会嬴政,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而是嘲笑那些六国公子,道:“你们六国有这样的头脑,这样的公子,怪不得会亡国!”
“赵高!”嬴政又冷喝一声:“朕让你退下,你听不到么?”
“退下?”赵高终于把目光转过来,落在嬴政的身上,但与往日截然不同,没有卑微,没有谦恭,反而腰板子挺得笔直,带着一股不屑,笑道:“你可能还不知,现在是谁在做主!”
他说着,抬起手来轻轻挥了挥,“唰!”埋伏在殿中的虎贲军突然动了,嬴政的虎贲军将长戟一转,一半制住六国的公子,一半竟然对准了嬴政,矛头相向。
“赵高,你是反了么?!”嬴政冷声道。
“哈哈哈!!”赵高突然大笑出声,笑的几乎掉出眼泪,直不起腰来,道:“你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么?什么叫做鹬蚌相争……”
“你便是那个渔翁么?”陈慎之看向赵高,眼神依旧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