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沉沉,太阳黯然退场,只留下了一片红彤彤的云彩,月亮藏在乌云以后,蓝色的天空和红色的晚霞融在一起,像是一副瑰丽的油彩画。
南寻鹤望着窗外的天色,想,又是一天过去了。
末日倒计时,四天。
第二天周日,南寻鹤在郊区泡了一天,他空运过来的大型医疗机械和各种药物已经到位了,因为楼层还没盖出来,所以都堆积在了仓库里。
除了这些东西以外,他还收到了南桔寄给他的请帖。
南桔这份请帖做的十分正式,不仅有南桔的名字,还有南夫人的名字,可笑的是,南寻鹤的名字被他排在了客人的位置上。
南桔把南家开宴、宣布股权转让的日子定到了三天以后,周三,和南寻鹤领竞赛奖、全校表彰的日子是一天,白天领奖,晚上开宴。
南寻鹤扔了请帖,没打算去。
末日倒计时,三天。
星期一,南寻鹤请了假,去公司开了股东大会,交割了所有股份给南桔。
他这一系列动作走下来,让公司里的各位老股东和董事叔叔们都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反复询问南寻鹤,想要得出来一个理由。
完全想不通啊。
“这是妈妈的意思。”南寻鹤对这些疑问只是笑着回:“南家亏欠南桔许多,我的好运是南桔牺牲而来的,所以都还给他吧。”
叔叔们听得直拍大腿:“糊涂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大人家的事情解决不清楚,只会让你们这些做小辈的忍让,这简直不可理喻!谁家会这样养孩子啊?这不是逼着你跟南桔结仇吗?你爸要是还活着,绝对出不了这种事!你该和他争啊!”
南寻鹤只是笑。
叔叔们能想明白的他自然也能想明白,叔叔们听了都生气,他上辈子自然也不甘心。
争,他肯定是争过的,最开始争的是一些物品、待遇,后来是家产家业,但是争到最后他才知道,只要南夫人的心在南桔那边,他就永远也争不过。
上辈子南夫人放弃他一次,害他丢了半条,这辈子又放弃了他一次,踩着他的脸捧南桔,那这第三次,就让他自己来吧。
他也放弃南夫人了。
“不说这些了。”南寻鹤打断了几个关心他的叔叔的话,继而说道:“后天我过生日,几位叔叔都带着自己家人来陪我过生日吧,我在我的庄园里备下了好酒,叔叔们多待一段时间。”
几个叔叔诧异的看南寻鹤:“你生日不早过了吗?”
南寻鹤沉默半响,说:“我过两次生日。”
“两次生日也都过了啊!”叔叔们越发疑惑:“第一次我还给你送了礼,第二次你陪你同学去游乐园玩了啊。”
南寻鹤:...
他这个破理由也就能忽悠傅钺行了吧。
最终,几位叔叔还是答应过来,因为南寻鹤已经开始瞎扯自己一年过三次生日了,虽然不知道南寻鹤为什么非要他们过去,但是南寻鹤这样坚定,他们去一趟也没关系。
南寻鹤从公司走的时候,公司里的白领们都下班了,车流不息,人海拥挤。
南寻鹤坐上车,想,倒计时,两天。
星期二那天,南寻鹤遣散了郊区的施工队和所有的侍者,只留下了一个照顾他多年的老保姆,以及一位家不在本地、父母都很远的医护人员来操控机械,照顾傅姥爷,以及李秘书。
李秘书年过三十父母双亡,一个女儿正在上幼儿园,南寻鹤早早的跟李秘书说要出差三天,让李秘书把女儿送到了他的庄园里照顾,李秘书虽然有些惊讶于南寻鹤的体贴和要求,但也答应了。
李秘书最开始是南父资助的大学生,从大山沟里走出来后就进了南家公司,后来李秘书练出来了之后,被南父当成指南针塞给了南寻鹤,帮助南寻鹤了解公司动向,在李秘书眼里,南寻鹤是她半个主子,也是她半个儿子。
除了这三人加一个小女孩以外,整个郊区别墅里没留下任何人,南寻鹤也告诉了这三人,从今天起就不能随便出门,外面的墙上通了高压电,谁都不能碰墙,李秘书当天倒是去上了班,不过南寻鹤知道她下班了一定会回庄园,因为她女儿在这。
解决完郊区的问题,南寻鹤又给南氏所有员工都发放了双倍工资,并且放了三天假,郑重的告诉他们有流感要来,让他们先回家,公司出机票,只有当天走的才有,拖到第二天的公司不报销,家在内地的就多囤粮食,和自己父母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至于他们信不信,那就都是他们的事儿了,南寻鹤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星期二下午,南寻鹤把傅钺行的姥爷从医院里接到了他的郊区别墅里,南寻鹤把他的别墅弄成了铁桶一块,里面有专业的医护人员来照顾傅姥爷。
对此,南寻鹤和傅钺行的解释是专人看护更方便,机械更高端,更有可能延长傅姥爷的生命。
傅钺行当时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答应了,在他看来,南寻鹤的各种基础条件都不是他能比的,南寻鹤说这里会比医院好,那这里就一定比医院好。
而且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傅姥爷挺不过三天。
那他不如把傅姥爷给南寻鹤送过来。
末日倒计时,一天。
——
时针走过最后一个十二点,这个世界的轨迹在这一刻悄然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睡梦中,浑然不知自己的未来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