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比她还懵,那就是姚文举等人。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敖锐泽竟然是废武王的儿子。
而且敖锐泽还真是去给傅德本道贺的。
只是他给傅德本道完贺之后,一剑把傅德本杀了。
想想也知道,建昭帝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而作为敖锐泽的同乡好友的他们,恐怕也要难逃一劫。
最主要的是——
敖锐泽用来刺杀傅德本的长剑可是从姚文举那里借的——所以姚文举何止是难逃一劫,他只怕是要和敖锐泽一样,难逃一死了。
想到这里,姚文举一向沉稳淡然的脸瞬间就崩不住了。
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他还没有给自己报完仇。
他还没有出人头地。
他还没有名垂青史——
所以他甚至都顾不上去怨恨敖锐泽了。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不对——
他还是有活命的机会。
只要能够坐实敖锐泽无罪,不管是在法律上还是流言上,至少一时半会儿,建昭帝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只是这样一来,他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出仕了。
但是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想到这里,趁着官府的官兵还没有找上门来抓捕他们,他猛地推开了身旁的那些同乡好友:“你们说什么?锐泽兄此举是大逆不道?是厚颜无耻?”
那些书生直接就懵了?
他们什么时候说武锐泽大逆不道了,他们刚才明明是在夸赞武锐泽重情重义。
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姚文举就直接抬脚把他们踹下了楼梯。
他们的动静不可谓不大,所以瞬间就把大堂里正在讨论这件事情的其他的举子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姚文举也在这个时候转头看向了他们,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要我说,锐泽兄此举,堪为我辈楷模。”
“于情,他身为睿王侧妃武氏之弟,在姐姐受贼子欺辱,丈夫不仅不为她出头,反而与贼子狼狈为奸的情况下,挺身而出,斩杀了贼人,维护了姐姐的清白,有何过错?”
“于理,依《大扬律》,凡调奸妇女者,杖五十,调奸他□□妾者,绞。
傅德本本就该死,武锐泽将他斩杀,虽有乱用私刑之嫌——但是法理之外亦有人情,就比如宗族可以私自处死失贞女子,主人可以在无任何缘由的情况下打杀奴婢,所以武锐泽杀死侮辱自己的姐姐的奸人,有何过错?”
“而且据我所知,傅德本原是废武王亲兵,废武王即便有罪,对他至少也有提携之恩,他不仅不思回报废武王恩情,反而意图对恩人之女行不轨之事,如此忘恩负义之徒,难道不该杀吗?”
“最主要的是,听闻傅德本之所以能在南戎一战中带领一支奇兵避开南戎大军的围捕,杀到南戎王城城下,立下不世之功,是因为知道一条通往南戎王城的小路。
可是南地之人谁不知道,废武王抵达南地之后,年年都会花费巨额财力和人力,勘测南地地形,清查隐户。
而傅德本呢,自废武王死后,就一直在北地当差——”
下面的那些举子终于反应过来,有一人更是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那条直通南戎王城的小路,根本不是傅德本发现的,而是武王发现的——”
姚文举:“没错。”
“可是大战结束之后,傅德本并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反而将这份功劳据为己有——”
“最可笑的是,他还曾被皇上当众赞为无双将军,结果他却在自己家中被书生出身的武锐泽一剑砍掉了脑袋,可想而知,他这个无双将军有多少水分。”
“所以武锐泽此举,不仅不是大逆不道,反而是为皇上,为大扬除去了一个用心险恶,忘恩负义之徒。”
“虽说武锐泽如今只是一介平民,而傅德本却是皇上御口亲封的定远伯,武锐泽杀了傅德本,还有以下犯上,蔑视皇上之嫌。”
“但是皇上也曾说过,大扬能有今日,老武王和废武王之功占七分。”
“所以皇上曾不止一次说过,要在几年之后,老武王百年寿诞之时,恢复武王的爵位,并且尽可能找到武氏一族的族人,挑选一优秀后辈,过继给武王为嗣,继承他的衣钵。”
“皇上如此贤明,又怎么可能会怪罪武锐泽——”
“可是傅德本的那些同伙呢,为了报复武锐泽,竟将他抓了起来,关进了刑部大牢。”
“国贼如此猖獗,我辈读书人岂能无动于衷?”
听到这里,当下便有人说道:“我们这就去午门前静坐,请皇上为武锐泽做主。”
“我也去。”
“我也去。”
听见这话,姚文举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们的命暂时保住了。
但是他却顾不上喝上一口水。
他当即带头冲了出去:“走。”
那几个被姚文举踹下楼梯的书生却更懵了:“文举兄到底想干什么?”
而姚文举做的还不止这些。
出了客栈大门之后,一路上,他又将他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世人就没有不爱看热闹的,所以等到他走到主街上去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几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