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锐泽:“没事,是我把那家伙揍了一顿。”
听见这话,张建国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但是他的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没有把说教的话说出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正好这会儿也放学了,不如今天跟我回家,我给你炖老母鸡汤吃。”
敖锐泽看了他一眼,学着张锐泽的样子,扬了扬下巴:“好吧。”
张建国当即喜不自胜道:“好好好。”
然后敖锐泽就直接坐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在这个大家长主义泛滥的年代,几乎不会有父亲这么跟儿子说话。
而张建国之所以对敖锐泽这么客气,甚至于带着一丝讨好,是因为张锐泽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在和张锐泽的母亲孔利结婚之前,张建国已经结过三次婚了。
然而他和他的第一任妻子结婚之后不到两年,他的第一任妻子就病死了。
后来他又找了一个,对方嫌弃他穷,一年后就跑了。
第三个倒是不嫌弃他穷了,但是结婚第二天,她就死在了那场陨石雨里,带着他的父母和两个孩子一起。
之后的十几年,大概是老婆接二连三地离开、死去,让他有了心理阴影,他都没有再找过对象。
一直到他四十五岁的时候,他所在的电子厂的领导见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个知心人,最主要的是,连个给他养老送终的孩子都没有。
于是在他们的强烈建议下,他才又娶了厂里带着两个孩子的,在厨房洗碗的孔利。
一开始张建国对孔利其实是不太满意的。
因为孔利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他的年纪又这么大了,他怕他守不住。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孔利嫁给他之后,不仅恪守本分,从不和其他的男人走得太近,还天天勤勤恳恳地给他洗衣做饭,而且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后来他甚至还主动让两个孩子都改成了他的姓。
最主要的是,她带过来的两个孩子里的老大沈星晖对他那叫一个体贴,天热了给他送水,天凉了给他送衣服,得了好吃的一定会给他留上一份,用旁人的话来说,就是亲生父子都比不上他们之间的感情。
就这样,他彻底地放下了心来,死心塌地的养着孔利和张锐泽兄弟俩。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孔利根本不是为了他守身如玉,而是为了她的前夫——
她当然是有前夫的,要不然张锐泽兄弟俩是怎么冒出来的。
只不过当时国家刚刚遭了灾,国内资源紧缺,很多地方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为了救活更多的人,国家索性就成立了专门的物资调度部门,统一调配生存物资,并且严厉禁止私人买卖。
但是她前夫贪图走私的暴利,选择了铤而走险,然后果然被抓了,而且一判就是十年。
孔利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年代根本养活不了两个孩子,但是她可以再找一个男人,帮她养大两个孩子,所以在和前夫商量了一番之后,他们果断离了婚。
而被她选中的冤大头就是张建国。
十几年过去了,张建国已经从一名普通工人做到了六级工人,一个月能拿到七十六元的薪水,比农村一户人家一年的纯收入还要多。
等到他六十岁退休的时候,他每个月还能拿到五十元的退休工资。
最主要的是,他年纪大了,不会成天想着对她动手动脚。
所以等到十年之后,她前夫从监狱里出来,而张建国的工资和十几年的积蓄都已经被他们花光了,她可不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他前夫那里,一家团聚吗?
张建国自然不答应。
但是现在已经是法制社会了,就算他不答应也没有办法。
最主要的是,孔利的前夫沈伟杰当初之所以会被判那么多年,也是因为他和他的另一个兄弟帮着他们的老大把罪责全都顶了下来
他们的老大一开始那几年虽然混得很差,但是近几年因为国家慢慢地开放了起来,靠着他的脑子,短短不过四年的时间,他就一跃成为了浅市的新贵,管着整个浅市政府的后勤供给,又开了好几家歌厅酒吧。
而且他还是个记恩的,沈伟杰一出来,他就直接把他安排到了浅市博物馆后勤部做了主管,让他端上了铁饭碗,另外还送了他一套小洋房。
听说张建国扣着孙利母子三个不放,他直接就派人三天两头地到张家来闹事,闹得左右邻居和厂里都不得安宁。
最后,张建国不得不认命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张锐泽居然也不同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家到了。
张建国住的是电子厂的家属楼,二十多年前建的,可想而知,这栋楼现在有多破旧。
张建国把敖锐泽放下了:“你先回家,我去刘婶那里买老母鸡。”
敖锐泽:“行。”
而看到敖锐泽两人,又听见他们说的话,来来往往的家属楼里的住户的眼睛瞬间就翻了起来。
他们直接就大声讨论了起来。
“又买老母鸡?”
“这一只老母鸡就要四块钱,隔三差五的就要买上一只,张工的工资就算再高,也经不起这样的挥霍啊。”
“我媳妇都生了三个孩子了,坐月子的时候吃过的老母鸡总共都没有他张锐泽一个月吃得多,想想真是气人。”
“可不是,听说张锐泽每回来一次,张工就要连着吃一个礼拜的食堂。”
“按理来说,张锐泽在浅大不仅包吃包住,一个月还有二十块钱的补贴,所以他能缺这口老母鸡?”
“你们别这样说,张锐泽虽然贪吃了点,但是至少品行还行,要不然他早就和张星晖一样,跟着孔利那个小贱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