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斐鼻子越发红肿，食堂人多，不时有低年级的学生投来好奇目光。他不好意思地遮着鼻子，拉住忙前忙后的秦牧野：“行了，别弄了，反正我这鼻子也痛，吃不了太多。”

秦牧野滑坐下来，把两人的餐盘摆好，不忍直视地递给杜斐餐具：“那先随便吃点，晚上请你吃好的。”

他刚扒了一口饭，就见杜斐双手撑着桌边站了起来。

秦牧野回头，只见七班体育委员范小舟单手举着餐盘，和几个小弟嘻嘻哈哈地朝他们走来。

秦牧野体质敏感，下意识感到对方手里的餐盘是冲着他们这桌来的，连忙推开杜斐，自己也侧过脑袋往旁边闪开。

可谁能料到，诺大食堂里，哐嘡一声，一米八的大高个范小舟，竟然当众表演了一个平地摔，且手里的餐盘不偏不倚，端端扣在自己脸上。

可怜两颗红烧狮子头分崩离析，被赶上来的小弟踩成碎泥。

范小舟更是一脸汤，脸上、脖子上沾满白米饭，头上还挂着青菜叶子。

“哈哈哈……”

食堂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狂笑。学生们都是十多岁的年纪，没什么坏心思，却很容易把欢乐建立在别人的尴尬和痛苦上。

范小舟也一脸震惊，本打算去泼人的，没想到竟然会先泼了自己！他呆愣愣地等小弟扶他起来，胸口激烈上下起伏着。

保洁阿姨提着拖布走过来，打断笑闹声批评范小舟：“多大个人了，还连餐盘都端不好！”

范小舟被他的小弟们匆忙扶去洗手间，秦牧野和杜斐坐下继续吃饭。

饭到嘴边秦牧野觉得不对。刚才还香甜可口的番茄炒蛋，一转眼变得滋味全无。

他不禁怀疑，保护自己的不是胸口的吊坠，而是那只贪吃的魅鬼。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秦牧野想起之前两人在地下车库分开时，那气氛似乎挺僵、挺尴尬的。

他也不知道魅鬼这些天跟着自己，送鞋、吓唬人、偷吃零食，还主动帮他挡灾，是出于“小鬼”的乐趣，还是别的什么。

但无论怎样，自己明显得到了实际好处。秦牧野还记得他主动答应魅鬼，下次带好吃的给他。

餐后，秦牧野让杜斐一个人先回教室，自己去小超市买了包奥利奥小饼干，走去花坛中间的凉亭。

大中午拜鬼这种事情，看着挺诡异的。但秦牧野不是不懂事的人，既然得了小鬼的好处，自然也要给小鬼好处。

他把奥利奥饼干拆开，又开始抠裤缝：“鬼大哥，我知道这两天保护我的都是你，关于你吓我的哪部分我就当没看到好了，这是答应带给你的零食，不要客气。”

风吹得包装袋轻轻动了动，卷起的细小灰尘让秦牧野眯了下眼。

他盯着那一小袋饼干愣了会儿，也不敢去尝味道，也不知道魅鬼吃了没有。

午餐时的小插曲，承包了一整个下午加晚自习的笑料。

范小舟他们几个整天耀武扬威，还时不时欺负低年级的同学，早有人看不顺眼，于是笑料被加工成各个版本，在校园里疯狂传播。

晚自习后，秦牧野如约和杜斐去吃宵夜，一路上杜斐依然笑个不停。

“哈哈哈，谁让他还爱臭美，整天打那么多发胶，你看到没有，那个菜叶挂在他发丝上荡阿荡地，汤汁甩得到处都是。”

秦牧野和杜斐刚到站台，就来了一班地铁。此时已过了高峰期，两人登上车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