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的生母是不是也是这样好的人?
她第一次见他时掉了眼泪,因他的五官让她想起阿耶。他又何尝不是从她身上去思量从未见过的生母。
“好啦。”月皊将江厌辞的手臂包扎好。她抬起眼睫,望着江厌辞的眼睛,带着歉意地说:“对不起哦,害得你伤口又裂开。”
本来还有一句“一定很疼吧”,将要说出口时,月皊突然想起他说过他没有痛觉,生生把话咽下去。
江厌辞收起思绪。
月皊的视线总忍不住往下移,看见他半开的衣衫,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小声说:“我先出去了。”
她刚起身,手腕忽然被握住。
月皊心头怦怦跳快了几声,身子也跟着僵起来,她僵着没有将手收回来,也不敢去看他。
心跳是乱的,心情更是乱的。
心里的那两个小人儿,乖顺的那一个似乎将要占了上风。先前她写在手心的“妾”字,不停在她眼前晃,重重叠叠,提醒着她的身份。
“抱歉。”江厌辞开口。
月皊惊讶地望过去。瞬间,她眼中的讶然散去,望着手腕上的那枚木珠,慢慢红了眼圈。
江厌辞将那条木珠手串系在月皊的腕上,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怀。”
手串系好了,江厌辞收了手。
月皊的目光仍凝在那枚木珠上。她后知后觉江厌辞今天带她出去买衣服,是为了弥补昨晚之事,是在跟她道歉。
“没事,没事……”月皊急忙摇头。
她又问:“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吗?”
江厌辞没有答话。
月皊抿了唇,感觉自己问得多了。她正想着是不是要出去,见江厌辞的目光望过来。
四目相对,气氛却有一点尴尬。
月皊先开口:“三郎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呀?”
她戴上木珠的手背在身后,轻轻捏了捏衣袖。
“坐。”他说。
“哦……”月皊莫名觉得江厌辞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她局促地坐下来,只坐了椅子的一点边边,腰背挺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江厌辞开口:“我不会一直留在江府。”
他只一句,就让月皊惊得睁大了眼睛。她问:“为什么呀?好不容易和阿娘……和你母亲团聚,应该好好相伴享受天伦之乐才对呀。”
血仇在身,却是不能对她多说。江厌辞沉默了一息,才再开口:“是江家人的勾心斗角连累了你。你本无辜,累你骨肉分离、累你进牢狱、累你被欺,并非我本意。”
月皊瞬间鼻子一酸。
江厌辞早知道她是个爱哭的姑娘,瞧着她又要哭出来的模样,斟酌了言辞,才再开口:“初见你那日情景,让你进府只是权宜之选。”
“我无心儿女情长,亦不曾将你当成侍妾来看。你是留在府中陪伴华阳公主还是另辟府邸,都待她回来再说。”
江厌辞想起茶肆里望过来的目光,想起那盒藏了金子的糕点。
“若你心有所属也非错事,把我当成兄长亦可。”
江厌辞极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喉间浮现几许干涩的不适,他侧过脸,一阵轻咳。
月皊怔怔望着他,眼眶里蓄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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