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过去了许久,但在说这些话时,墨陵还是觉得自己心口有股难以言喻的灼热在弥漫。
仙界以独韶的性命算计于他,他怒而杀入魔界阵中,亲手杀死魔界四界主之一冥,那人也是他的父亲。他因此成为堕仙,随后又被仙界所弃……
这几十载,他看透了仙界的算计,却还是一步步被逼到围困迎云阁。
若不是衡玉到来,兴许他早就已经重蹈独韶的命运,为仙界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在势大时被天庭所弃,于西北之地困守一世。
手背突然有温热弥漫开,衡玉说话的语气明明极轻,不知为何却重重砸在他的心间,“仙魔二族痛恨仙魔混血,可明明有些人的内心才是最肮脏的。”
墨陵沉默半晌,突然唇畔微弯,他偏头望向衡玉,“用这迎云阁及其方圆千里之地作为你的道场可好?”
“这天下仙魔鬼妖人,若想朝拜于你,都可往迎云阁来。”
衡玉原本还想另外寻个地方作为自己的道场,但听墨陵这么一说,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头。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直到衡玉远远看到自己院子里已经长成一片的紫箫竹,她方才再度开口。
“上仙,你听闻过神叹之墙吗?”
“未曾听闻。”
衡玉翻掌朝上,手心的业莲之火在跳动燃烧,“神叹之墙乃祖神以大神力造就,其上铭记着我神族辉煌历史。自开天辟地到孕育六界,再到六界繁荣,神族为了这六界付出了无数心血,但最后为了妖族为了除掉我身上的诅咒……”
她的声音依旧如往常那般冷静自持,墨陵却觉得好像有一股火正在她心间燃烧。
那种被触及逆鳞的、无言的、终有一日要这世间顺她心意的怒火,正在她心底燃烧着。
衡玉续道:“我只能选择用业莲之火,将魅、游他们刻于墙上的壁画字迹全都烧毁,让神叹之墙彻底泯灭成灰。”
“我神族有通天彻地之能,被天道算计,若是技不如人我虽心有不甘也认了。但问题是它的算计太过浅显,我的族人在得知真相却依旧要从容赴死时,他们是何等心情?”
甚至到了最后,连记载神族辉煌的墙壁都没能被留存下来……
“随着时日的过去,我神族辉煌也许只会在史册中占据寥寥数笔,但如今我偏要逆了这规律,偏要这世间诸人一直记得神族的辉煌与功勋。”
衡玉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间回响。
隐隐地,结界外云雾之中,似乎有万丈雷霆正在凝聚。
这般言语,已让天道感知到了她对天道的不屑与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