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成难得和儿子达成共识。
这两个人居然也能一唱一和起来,时萤意识到这是场鸿门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反驳方道成这个长辈,只能低着头默默喝水,祈祷着这顿饭赶紧结束。
此时的餐厅大厅坐满了人,服务员小跑忙碌着,上菜速度也有些慢。
时萤如坐针毡好久,余光中,对面的黑色手机忽然闪烁,来电显示的暧昧备注总算打断了方道成的“敦敦教诲”。
对上时萤的视线,他不太自然地咳嗽一声,跟着拾起手机说:“那个,你们先吃,舅舅出去接个电话。”
话落,便拿着手机离开了餐位。
瞥见方道成离开,时萤如释重负,趁机发难:“方景遒,你还学会搬救兵了?”
方景遒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菜,慢悠悠抬起头,一只手扶了扶镜框:“这算什么救兵,我爸也算身经百战,最懂男人的套路,就该让他给你醒醒脑。”
“你这纯粹是偏见。”
“偏见?”方景遒扯下嘴角,不紧不慢地往后一靠,“合着你还觉得自己很了解陆斐也?那我先问问你,他家有几口人?”
时萤闻言轻皱了下眉。
这个问题,她的确没法回答。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可她也不是没有察觉陆斐也对家人的回避态度,不想贸然触及他不愿透露的敏感话题,给他和自己造成负担。
时萤的哑口无言落在方景遒眼中,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就答不出来了?”方景遒笑了下,扬着眉继续说:“就这还觉得你很了解他?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他瞒了你什么?又使了什么手段。”
方景遒无法接受时萤的隐瞒和她恋爱的事实,这段时间看似平静,心里却反复回顾着时萤最近的反常,和学生时代的插曲。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时萤被骗了。
更操蛋的是,造成她被陆斐也欺骗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自己。
不说别的,就凭陆斐也上学那会儿招蜂引蝶的架势,时萤怎么可能是那小子的对手?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总跟陆斐也提起时萤,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所以,他有义务拯救时萤。
想到这,方景遒腾地升起一阵被戏耍的恼火,无意识地抓了把头发:“他早知道你是我妹妹,根本就是心生歹念,蓄谋已久。”
时萤:“……”
她略过方景遒的控诉,望着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扯了下嘴角:“行了别抓了,就你们实验室的发量现状,也不怕中年秃发危机。”
“呵,要秃也是他先秃!”
这里的“他”,指向很明显。
时萤眼皮都没抬,随意地点头:“哦,我看你就是记恨他。”
听到她平静如水的语气,方景遒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我记恨他?我能记恨他什么?这才谈了多久恋爱,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向着他说话?”
难得在嘴皮子上占得上风,时萤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没再继续点火,默默盛了碗玉米马蹄水递了过去。
方景遒顿了顿接过,又皱眉看向时萤,瞬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曲起食指关节敲在她额头,然后补了句:“算了,我迟早会证明给你看,那小子到底有多少个心眼。”
……
这顿饭没能吃多久,方道成接完那通电话后就找了托辞离开,只留下时萤和方景遒索然无味地把饭吃完。
许是心存愧疚,付完了钱,方景遒还大发慈悲,开着他那辆白色大众,把时萤送回了佳宏新城。
作为小区业主,方景遒也买了车位,只是时萤车技欠佳,压根没有买车打算,搬过来后车位一直空着。
车子一路开进停车场,停稳后,时萤才猛然意识到,方景遒的车位居然就在陆斐也对面。
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看什么呢?”
顺着时萤的视线望去,那辆黑色卡宴静静停在对面的车位,方景遒很快醒过神来,皱眉道:“他的车?”
大众正对着卡宴,想到方景遒今天吃了枪药的态度,时萤选择维护下他那高傲的自尊心,识趣没答,默默解了安全带下车。
谁知方景遒却死死盯着那辆卡宴,嗤笑后,突然转过头来降下车窗,语重心长道:“时萤萤,我可警告你,不要被资本腐蚀。”
言毕,便冷哼一声,驾驶着自己朴实无华的大众扬长而去。
时萤松了口气,这才拢了下围巾,抬步走去电梯。
傻子都能看出来,方景遒对陆斐也很有意见,这是时萤没想到的。可比起方景遒的意见,更让时萤为难的,却是方道成知道了她谈恋爱的事。
既然方道成知道了,她应该也瞒不了方茼太久。依着方茼的性子,如果提出让她带人回家,她又该怎么处理?
方景遒的话提醒了她,她对陆斐也的家庭都一概不知,意味着他们还远没有到见家长的地步。